显然,陈妍是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责备之意,似乎责备张居正过于托大,不将她和妹妹、以及皇上放在眼里。
水墨恒又只得辩解道:“这个世界上有大才的人,几乎清一色都有高傲的一面,无论是清高,还是故作清高,反正骨子里都有一种超越别人的优越感,张先生也属于这种人。”
陈妍是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将矛头对准李彩凤:“妹妹也是,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非要搞得紧张兮兮,还跑到奉先殿去祷告一个晚上,要废掉钧儿的帝位,你说是不是小题大做?”
自陈妍是搬到天上人间,水墨恒对她向来推心置腹有一说一毫无保留:“她与你心态不同,毕竟是皇上的生母,这些年与皇上几乎形影不离,寄予无限厚望,突然遇到这种事,肯定一时想不开,加上隆庆皇帝染病,英年早逝,她只要想到这一茬儿,心里指定痛苦,很害怕皇上走上他父皇的老路。”
“哎!反正我是觉得他们太当回事儿。”陈妍是又叹了口气,然后嘱咐道,“这两天你还是进宫去瞧瞧吧,给他们上上课洗洗脑,尤其是妹妹,多开导开导她。至于莫颜和馨儿这边,你放心,我和湘兰妹子自会照料好的。”
水墨恒点头答应。
……
接下来的一连数日,紫禁城内一改往日祥和融洽的气氛。
上到皇上朱翊钧皇后王喜姐,下到宫娥彩女小火者们,一个个脸上都像是挂了霜。
其实,朱翊钧风流韵事也没流传开,除了几个人知道,其余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感觉事态严重。
毕竟李彩凤超出寻常去奉先殿祷告的事流传开了,而且在奉先殿广场上的那一幕,许多人也是亲眼所见。
加上冯保仰视太后李彩凤的支持,在紫禁城内宫中搞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洗运动。
但凡平日里他看不顺眼的内侍,不降即谪,由牙牌太监降为乌木牌火者的竟有一百多个;被调出内廷,前往南京、奉养等地儿,充当净军做苦役的,也有五十多个;
近两百个貂珰,转眼间都成了臭水沟中的虾子任人捉拿。
这是万历改元以来,内廷最大的一次人事变易,弄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
尤其是乾清宫的内侍,大大小小的管事牌子被撤换二十几个,讨皇上喜欢的,几乎撤得干干净净。
而最讨皇上喜欢,刚升任贴身侍应不久的孙海,更是被打得遍体鳞伤,押解到南京充当净军去了。
这是所有人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却不明白为什么。
只是纷纷猜测……
虽然冯保作为司礼监掌印,名义上统领内廷二十四监局,但对乾清宫的内侍,哪怕是一名小小的火者,他也不敢擅自变动。因为乾清宫是皇上皇后出入的地方,里头所有的内侍皆由皇上钦点。
这次他之所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无非借着李彩凤的名头。
加上朱翊钧犯错在先,有苦说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变动,真正体会了一把“孤家寡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