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或者侍卫之臣传话。
陈佑猜测着皇帝的心思,动作却不慢。
快步来到御座前方七八步的地方,作揖道:“参见官家。”
他这话一出,赵德昭就撑不下去了,不顾一个字还没写完,直接把毛笔一丢,起身道:“陈师且坐。”
君臣二人坐好,陈佑示意小宦官把奏表送到赵德昭案前。
待赵德昭翻开奏表,陈佑这才道:“延州奏报定难军劫掠临羌寨,奏章已经到两府,过一会就会送来。”
赵德昭这个年纪,晚上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一般两府都会在申正到酉初之间把当天需要给官家和太后过目的奏章送过来,第二天一早再送前一天的简报。
先是介绍了缘由,然后才叙述他们的决定:“枢密院决定借此机会征讨定难军。”
“这么快么!”赵德昭一惊,目光从奏表上移开,抬头看向陈佑,“之前王平章不是说要到五月……”
陈佑直视官家:“因时而变,不可拘泥于故计。”
“嗯。”赵德昭若有所思,继续点头看奏表。
不同于陈佑说得如此简洁,奏表上面至少写了做出如此决定的理由,以及不这么做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毕竟年轻,赵德昭逐句咀嚼,最后发现: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啊!
陈佑他们的这个决定,真要反驳还是能有理有据地反驳的,只是以赵德昭的水平做不到。
呼了口气,赵德昭朝陈佑点头:“便如陈师所言。”
说着,他拿起笔在后面写了一个“准”,然后让身边宦官盖章。
不是天子八宝,而是新刻出来作为日常处理政务的玉玺。
从宦官手里接过批复的奏表,陈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道:“另有一事需要告知官家。”
“陈师且讲。”
“如若这次战事不顺,臣将承担责任,到时需要官家下诏罢相。”
赵德昭愣住了。
不只是他,在他身边侍奉的宦官也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陈佑。
“这……”赵德昭艰难开口,“这件事……”
虽然感觉陈佑对他不像对先帝那么恭顺,但说实话,除了外戚卢家,也就陈佑能让他有“可以信任”的感觉了。
这突然说可能会少一条腿,赵德昭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陈师,战事的话,它……它也不是你一个人……”
见他如此表现,陈佑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这只是两府商定的计划而已,官家无须多虑,此战胜负犹未可知。”
“那就好,那就好!”赵德昭连连点头。
陈佑继续道:“之所以做此决定,是两府对是否此时发兵意见不一,臣力主此时发兵,故而事若不成,则咎在我身。做其事,担其果,做人如此,为政亦如此。”
这番话差不多相当于讽谏之言了,赵德昭点头道:“吾知矣!”
陈佑这才起身告退。
他刚刚不仅仅是为了教育赵德昭,更是故意把两府宰相之间的矛盾摆出来,为得是叫赵德昭放心——两府宰相并没有联合起来,对皇帝威胁不大。
至于其中真相如何。
人心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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