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宋宪才知道,为何成廉这五十吏卒,余下半数有余。
统帅,那是军魂。
带兵越少,表率作用便越凸显。
成廉之勇,奋勇杀敌,更勇为戍卒挡刀。表率之下,这一支部队,那是真正的部队,杀敌之余,照顾着身边的战友。
不像他与侯成、魏续那里,三人仰仗奋勇,只管一路斩杀。身后戍卒有死伤者,除了心头的悲凉,便是那满腔的仇恨。
耳听得支就塞中,鼓打四更。
就连党人都倾巢而出,居然还有人打更。
放眼望去,火把的掩映之下,张俭立在北门之上。身旁一个个手持强弩,皆是军中、仓中女眷。
这些女眷,一个个眼含热泪。
外面乱军之中,看不到自己夫婿、父亲,却知道,他们多半命不久矣。
三面临车尽毁,伤兵、残将,纷纷聚拢在一起,奔向支就塞。
第一个回来的是西面的张君游,手捧老王密尸体,带着三个人,看着张俭满眼泪水。
西门关,西向转射箭如雨下。
其中,还有一白裘小女,手持白鹇弓。
苓儿,拉不开弩。
北门处,第一支兵马回来了。
成廉、魏续、侯成、宋宪,身后仍有三十余骑。
张俭一眼就看出了,敌军想要生擒这几人,尤其是成廉。策马奔逃之下,身后无人开弓放箭。
“直架!”
张俭城头之上,喊向成廉:“回身挽弓,为杨阿若断后。”
杨阿若,救下了唐琳、童环,千余人折损过半。单骑为剩下的将士断后,手中一把剑,长三尺,三尺之内,无一敌生。
三尺之外,敌军胆寒。
五百将士从容缓撤,在城门处散开,持弓等杨阿若归来。
杨阿若还在杀敌。
“杨阿若回来!”
成廉一声嘶吼,却见到劫马厩不成的杨彪,引五十吏卒从侧翼撤回。
杨彪在外围寻到马厩之时,拓拔拔拔引兵守在那里,他帅军迂回,一直在黑暗之中寻找着擒贼擒王的战机。
无奈那拓拔匹孤一直身处高台之上,直至三架临车捣毁,杨彪决定为吕布留下这五十吏卒,没有参战。
哪怕是吏卒们求战,骂他孬种,他也坚决不参战,如今从容而退,杨彪知道等待他的便是众人的责骂。
孬种也好,鼠辈也罢,留下这五十吏卒,那是吕布的家底。
杨彪如众人一般,在城外列阵,准备又部署了一番,准备迎杨阿若回城。
杨阿若笑了,单骑策马,杀向鲜卑乱军之中。
“杨阿若,回来!”
成廉声嘶力竭的嘶吼,这一役,若不是杨阿若,支就塞无一人生。
却见杨阿若充耳不闻。
杨阿若若回,北门之处,又是一场鏖战。索性今日,至死方休!
杨阿若的身影,淹没在无边无涯的鲜卑兵中。直到鲜卑人的惨叫声,不再响起。
整个塞外草原之上,飘荡起杨阿若经常吟唱的那首《游侠曲》:
雄兒任气侠,声盖少年场。
借友行报怨,杀人租市旁。
吴刀鸣手中,利剑严秋霜。
腰间叉素戟,手持白头镶。
腾超如激电,回旋如流光。
奋击当手决,交尸自从横。
宁为觞鬼雄,义不入圜墙。
生从命子游,死闻侠骨香。
身没心不惩,勇气盖四方!
豪侠曲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