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洛阳北宫,嘉德殿,百官上朝。
以大将军何进为首,太尉邓盛,司徒崔烈,司空张温三人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杨赐、皇甫嵩、朱儁等文武官员,按照官职和资历依次排列,分左右各自跪坐于大殿两侧。
此时天子尚未到来,大殿里百官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今日朝议的内容今日的议题很明确,那就是要不要放弃凉州。
段增的职位不过是千石而已,而且是刚刚升上来的,资历较浅,在今日上朝的百官中仅仅排在中等偏后的位置。
前后几人他都不认识,看他们一个个须发皆白,显然都上了年纪,段增与这些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当下干脆闭目养神,眼角余光却在不住的打探朝堂上的众人。
虽说昨日大将军何进还跟他说,让他在今日朝议时要好好驳斥崔烈等人,杀一杀他们的威风,不过段增却知道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以段增如今的地位,还轮不到他来说话。
所以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只听不说,至于驳斥崔烈的任务,自然会有人出头的。
这时,殿中宦官一声长喝:“陛下驾到!”
百官纷纷站起身,大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随后,伴随着一声钟鸣,二十多个宦官分列左右,簇拥着天子刘宏进入殿中,群臣一齐躬身拜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整齐而响亮。
“诸卿平身!”刘宏点点头,用威严的声音道。
“谢陛下!”百官纷纷起身,重新跪坐下来。
这时,刘宏开口道:“今日的议题,想必诸位爱卿都已经知晓,去年凉州羌人以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为首,再次起兵作乱,肆虐凉州各地;前不久更是大举围攻临泾,幸得救援得力,临泾才未落入叛军手中。”
“不过,自去年黄巾之乱起,朝廷为了用兵早已征发天下役赋无算,如今府库空虚,百姓疲敝,而凉州之乱短期内又难以解决,故而有人,主张应该暂时放弃凉州,待日后再做处置。大家都说说,此议可行否?”
伴随着天子的话音,众臣的目光都向跪坐在最前列的崔烈看去。
这个提议是崔烈提出来的,他自然也是最积极的支持者。
“陛下,凉州之乱乃朝廷百年顽疾,昔日历次羌人作乱,朝廷耗费无数资财,才勉强将其镇压下去,但始终无法将问题根除,以至羌乱频繁发生。由此可见,羌人顽固不化,难以驯服,朝廷又何必为其多费国力呢?还不如趁早弃之,也可为朝廷节省些钱粮。”
侍御史杨洪站出来道:“臣附议,陛下,如今朝廷的当务之急乃是休养生息,积蓄民力,而非一味的穷兵黩武;此时以大军进剿凉州叛军,于国而言除了费钱费粮外,并无半点好处。”
接连有两人站出来支持放弃凉州,朝堂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同,许多人都在小声议论起来。
这时,左车骑将军皇甫嵩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臣以为不能放弃凉州。”
“嗯?爱卿有何理由?”刘宏的声音保持着平淡。
“启禀陛下,凉州乃天下要冲,三辅之屏障,若凉州在朝廷掌控之中,三辅才能得以保全;若是今日放弃凉州,则异日三辅必然不保!”
皇甫嵩这是从军事角度来阐述凉州的重要性,关中虽然号称四塞之地,不过关中乃是平原,实际上是无险可守的,所以要守住关中,必须守住陇右才行。
崔烈摇头道:“皇甫将军此言未免有些过了,我虽然不懂得打仗,但也知道防守总比进攻要容易,若我军真的连三辅都守不住,那又如何主动进攻呢?更何况,我朝廷大军声威赫赫,自不会怕了凉州叛军。但如今国家府库空虚,需要休养生息,不宜言战。”
尚书侍郎郑泰站出来讥讽道:“崔大人难道都钻到钱眼里去了吗?凉州之地,乃祖宗一手一脚打下来的,岂能因国库空虚,便轻言放弃?”
崔烈听了顿时脸色通红,郑泰说他钻到钱眼里去了,这明显是在讥讽他花钱买官的事情,这段时间因为此事崔烈早就名声扫地了,如今又被当面影射此事,顿时恼羞成怒。
“郑公业,你不过区区一个尚书侍郎,见识短浅,有何资格在此妄议国政?且国库空虚此乃事实,听说你家中殷实,有良田三百顷,你若真想为国效力,为何不将家产拿出来献给朝廷?”
郑泰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