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俱是寒门罢。”孔融紧盯着刘奇的双眼笑道。
“哈哈……文举先生一猜便中。”刘奇笑着敷衍,目光一扫桌面,上面赫然写着:“天子困于许昌,若汝得荆襄之地,当如何?”
刘奇一手举着酒樽在身前来回晃悠,另一只手却也学起了孔融,沾酒之后,在桌面上写字。
他抬头望着阁楼的屋檐,“此次春闱大考之后,或许吾江东士族子弟与官吏子弟有所怨言,文举先生以为,此事当如何?”
孔融笑着咽下一片卤牛肉,一手抚须笑道,“吾来时不过瞥了一眼,见那榜上有名者,大多都是吴郡人士,敢问吴侯,荆襄士子、淮南士子,是否不如吴中士子?”
刘奇微微摇头,“非也,荆襄、淮南之富,远胜昔日之江东,吴郡治下,只因先于诸郡县修建县学,这些寒门学子,得已提前入学而已。”
“汉纸、印刷之前,天下书籍俱在豪富、官吏府中,寒门学子无门可投,士族豪富子弟,学识当远胜于他们尔,第二科开考之际,乃是三载之后,如此,这些学子亦无话可说。”
“若仍有愤懑不平者,当如何?”
孔融已看清刘奇衣袖下写着的字迹,“西取蜀中,北复西凉,再三路兵进,攻取中原。”
孔融心中庆幸,刘奇不似朝中那些鼠目寸光之臣,天真地以为曹操率军临黄河之畔抵挡袁绍大军,许昌便可复归天子之手,到头来,各个满门抄斩,身死族灭,下场何等凄惨。
至于那刘玄德和孙仲谋,倒是趁机溜之大吉,得刘表之助,可唇亡齿寒,暂时苟存于曹刘之间。
但天下沉浮,还得看曹袁之战的胜负,而纵观南北,且不论此二人胜者为何人,倘若数天下还有人敢与其争锋者,唯有眼前的吴侯刘奇。
孔融一手抚须,“此事易尔,前朝与本朝俱有捐献钱粮加爵授官之例,吴侯何不命那些学识不足的士族豪门,达官显贵之子,纷纷效之?”
说着,孔融笑着看了一眼刘奇,“当然,为吴中之治,当不可授其要职。”
“善。”刘奇大喜,当即再次敬酒一樽。
两人继续讨论方山书院的兴建,以及三位山长的秉性。
“吴侯谨慎,天子身为汝之族兄,却不能于许昌受难太久,汝得荆襄之后,曹袁之战胜负已分,当可趁曹袁未曾率军回师许昌之际,出兵袭之,吾等里应外合,当可迎回天子。”
刘奇有些为难,“若无天子明诏,奇率军攻打许昌,当为叛逆之举,昔日董卓之祸便在眼前,吾焉敢造次。”
孔融叹了口气,嘴上继续和刘奇交谈着黄承彦,指尖一顿,刘奇赫然看清桌面上留下来的几个字,“吾此来,携有衣带诏。”
刘奇心中狂喜,如何叫师出无名,如今有了天子的衣带诏,他便随时随地举起匡扶汉室的大旗,北伐中原。
他耐着性子,继续写着,“衣带诏何处?”
“晚些时候,吴侯可命人送来醒酒汤。”
“有劳文举先生了。”膳了,刘奇将孔融送至府门外,目送他登上马车,两人目光随着帘子放下而各自收回,刘奇一手抚须,心中却是笑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