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木儿急忙打圆场:“西乡先生勿怒,英郡王喝多了,总统曾经说过我们有一口饭吃就不能看着邻居挨饿,我们会帮助你们的。”
“西乡先生,你是大才呀,我完全赞成建立东亚联邦,也赞成建立联邦海军,但罗刹国还是要打,西征没你想的那么难,我就能把罗刹鬼打得满地找牙!”巴图尔一身酒气凑到西乡佑江面前敬酒。
“西乡先生,日本气候严寒也能种稻米吗?稻米亩产有多少?据你看,直隶、辽东能否种稻米?”李富贵在酒席上一般不说话,这时也来了精神。
西乡佑江喝得满脸通红,想了想说道:“日本也种小麦,但产量很小,主要还是种稻米,按汉斗算亩产一石左右,好的水田能达到两石以上,我们的稻米比较耐寒,有水就能种,直隶应该没问题,辽东必须先试种才行。”
农牧部长都任原为明国榆林兵备道,大同立国后长期在西北任职,期间果断下令缺水地区移民退耕,并大力兴修水利拓展良田,政绩显著被超擢提升到中枢,他最头疼如何提高北方粮食产量,这时开口说道:“京畿水泽环绕最适合种稻米,可惜世祖皇帝以‘天子守国门’为由建都北京,以致大片土地无法耕种,如今京师人口百万,推广耕种稻米就必须疏散百姓,不好解决呀!”
李富贵挥挥手:“不顾实际情况建都北京,每年从南方漕运四百万石粮食养活庞大的朝廷,这种劳民伤财的蠢事我们不做,农牧部立刻派人实地考察,拟定章程试种水稻,能行就大胆干,什么‘天子守国门’,守住了吗?扯淡,撤了顺天府,把京师人口向沿海迁移,天津卫升格天津府。”
济尔哈朗目瞪口呆,如此大事换大清朝廷非得吵几年,大同竟然一顿饭的功夫就决定了,这也太快了点吧,他赶紧说道:“还有一件大事,京畿和山海关的绿营军都被集中到密云看管,十多万人呀,吃饭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总统托我带个话,这些人如何处置要尽快拿出个法子。”
这个有点难,绿营均源自明军,其中多是光棍无赖,除了当营混子不懂营生,放了他们会去当盗匪,安置他们又需要大量钱粮,还得派人传授谋生技艺,议院不愿出钱,政府不愿多事,而大同军以公民兵为主,打完仗各回各家,也无法收容俘虏,联邦政府拿这帮烂兵头疼,往往纵容前方将士杀人了事。
工建部长王天相建议道:“以前大同、宣府明军逃到关外,被编成辅兵营修路、盖房子,不留神就建起个包克图,这帮人也练出手艺能挣钱娶老婆,再也不祸害百姓,多伦诺尔到盛京之间还没有路,能不能把绿营兵赶到关外修这条路,我们管吃住还发工钱,好好干奖励,偷奸耍滑严惩,想逃跑活该喂狼,不信他们不听话。”
“好主意,老王,你牵头办这件事,以后抓到的汉军都照此办理。”巴图尔拍着大腿说道。
“老帅在芜湖还围着二十多万绿营兵呢,你打算把他们也赶到关外?”吴牲淡淡一笑问。
“我们不养闲人,大不了都放了,随他们在长江以南祸害。”巴图尔答道。
吴牲鼻子哼了一声,转脸对众人大声说:“天下一统民心所向,长江以南岂能弃之,我军南征兵力不足,正好可用降兵补充,我们应该准许老帅收编绿营挥师南进。”
南下还是西征?众官员交头接耳议论起来,鄂尔泰皱着眉说道:“现在不谈这个问题,过一会儿召开佥事处会议,各部院主要官员全部参加。”
天色渐渐暗下来,众官员进入行辕大堂,刚才酒桌上放肆的样子全然不见,一身酒气也没了,全都官服整齐地安静坐下。
薛宗周首先讲解当前形势:喀喇沁、西拉木伦河、老哈河及辽东的蒙满同胞衷心拥戴总统,已按照联邦政府的部署着手改制,沙尔哈达到达宁古塔之后,虎尔哈、瓦尔喀及黑龙江各部也纷纷归附,关外局面平静无仗可打;直隶、山东有少量士绅、盗匪作乱,但在我军与八旗军打击下覆灭在即,两地目前正全力防治大疫并准备夏收;长江两岸,孙伏虎所部水师与林飞鱼的武昌水师会合,彻底切断了长江航道,江北的还有些复辟分子作乱,张鼎正协助准塔全力剿杀,赵吉的援军赶到后应该能迅速平定,江南的洪承畴、博洛目前还没有明确表示归顺,估计是打算讨价还价,武昌总督李槐已赶到芜湖与其联络;浙江,方国安在宁波响应局部共和,我军与张存仁所部趁势光复浙江全境,鲁王残部逃往舟山,却被盘踞于此处的福建明军击败,鲁王下落不明;福建的绍武皇帝迁往广州,广西巡抚瞿式耜诛杀自立为监国的靖江王之后与两广总督丁魁楚在肇庆拥戴桂王为帝,目前残明有两个皇帝,一个在广州,一个在肇庆,年号各为绍武、永历,双方都以正统自居,相互冲突不断。
“一群废物,这种时候还内讧,不理他们了,察贵,你接着讲解。”鄂尔泰不想听了,摆摆手轻蔑地说道。
从西域回来的提塘所主事察贵站起来,摆开一张地图开始讲解西部军情。
西域军民连年奋战,不仅遏制住罗刹盗匪东侵,还将防线推进到鄂毕河,但毕竟实力有限,罗刹国大兵压境之时,被迫将哈密、吐鲁藩、乌鲁木齐、阿克苏、伊犁、塔城等各卫所的大量青壮西调,由此造成后方人力枯竭,农牧、工商受到重挫,无法为前方提供足够的补给,吉尔吉斯人是盟友,大同联邦有保护义务,但我军推进到巴尔喀什湖就是极限,与敌接触后只能后撤,西域底子太弱,没有联邦的支援难以自保,大统领巴图、布政使马奇、提督阿萨里联名请求尽快发动西征,彻底消弭罗刹国大患。
年轻的察贵在西域磨练几年,明显成熟了许多,军情讲解有条不紊,还让随从把几样兵器放在桌上,轻蔑地举起一杆火铳说道:“罗刹兵更像土匪,主要靠抢掠补给,而且战阵散乱装备落后,只有少数人披甲,火炮不值一提,火绳铳是他们最厉害的家伙,但笨重粗劣还没有铳剑,我军若以精锐征讨必胜无疑。”
吴牲阴着脸说道:“既然罗刹鬼不堪一击,那就更应该挥师南下,天下一统之日再西征也不迟,芜湖的老帅也是这个意思。”
“天下一统好啊,但南方必须全面改制,汉人在参众两院的议席也维持不变,吴鹿友,你同意吗?”巴图尔咯咯笑起来,盯着吴牲继续问道,“如果南人顽固不化、起兵作乱,你打算派多少官吏、军队去南方维持秩序?”
“巴图尔,你懂什么,错过南下的大好战机,总统饶不了你!”吴牲不屑地回答。
巴图尔还是一副笑脸说道:“我没读过书,可并不傻,总统不回归化就表明了态度,你们变相复辟办不到!”
“汉人不难打,就是太难缠,不管他们了,副总统,我们八旗愿意出兵西征。”阿济格听到打仗就兴奋。
大堂内热闹起来,主张南下的官员与主张西征的官员吵成一片,鄂尔泰猛拍桌案,站起来向巴图尔怒喝:“副总统,请注意言辞,这里没有胡汉之分,只有联邦公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