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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节

全票通过大清皇帝万世一系同时兼任满洲族长的决议,所以他们上路迟了——外务司知事常书对此大为恼怒,向清国使者指出,你们分明是借用老诸申公议决事的传统,妄想爱新觉罗家世代霸占满洲族长之位,大同满人绝不同意,也要开公议大会公举我们总统为满洲族长。鄂尔泰劝阻了常书,当着清国使者的面说,大同联邦实行同族异俗,不搞小圈子,大清皇帝吃饱了撑的,找来一大堆拍马屁的家伙盖萝卜章,那就随他去吧。

    双方见面不愉快,随后的谈判吵得一塌糊涂,清国使者提出四点要求:第一、大同指使察哈尔人进了辽东,杀害三万清国人,必须低头认错,同时赔偿损失,另外,阿巴泰贝勒委托看管的钱财、牲畜也须一并交还;第二、清国同意出兵占领北直隶,但大同也须出兵协助,并且承担所有军费;第三、清国同意将旅顺海外的双岛租借给大同,租金就不收了,算两国合伙做海贸,清国占一半的股份;第四、李榆须认可满洲公议大会决议,接受大清国册封的晋亲王爵位,否则李榆和大同满人一律驱逐出族。

    大同谈判代表陈奇瑜、常书、布颜图、额勒做了针锋相对的回应:首先,察哈尔人的行为是自作主张,与大同没有关系,其进入辽东是为了解救受压迫的同族,具有无可指责的正义性,相反清国大肆屠杀察哈尔人,使其部落被迫解散,更应该低头认错、赔偿损失,在分清责任之前,清国所存财物、牲畜暂不归还;其次,是否出兵北直隶是清国自己的事,大同只能保持中立,钱可以借给你们,但必须拿橡木偿还,这笔橡木借款只能用于改善民生;再次,双岛是袁崇焕杀毛文龙的地方,清国是在诅咒我国总统,我们绝不接受,租借地只能是旅顺全部,至于双方如何合伙另行议定;最后,满洲公议大会由于没有大同满人参加,所以决议无效,大清皇帝如果想册封我国总统为晋亲王,他也必须接受我国议事院授予的洪巴图鲁世勋。

    双方吵了七八天,实在谈不下去,只好宣布休会,大同方面有耐心——大清皇帝虽然宣布中止双方贸易,但大同在清国境内的走私网已经形成,而新兴的海上走私更猖獗,辽东沿海随处可见大同的走私船,岸上也有人接应,生意比陆路有过之而不及,商人们还不愿意和清国官商打交道呢。

    清国使者却等不及了,索性住到归化的李府耍赖,李榆还拿他们没办法——博洛是二妞的弟弟,那是小舅子,英俄尔岱是二妞的异母姐夫,那是连襟,阿什达尔汉更神气,苏泰是他的侄孙女,李榆也得叫声爷爷,马国柱倒是不沾亲带故,但马家是辽东大族,曾经出钱出人抵御金兵,后来明军实在烂泥扶不上墙才投靠金国,这种人在辽东汉人中影响巨大,谁都得敬重三分。

    李榆到了家,鳌拜马上和乌泰、桂图跑去找遏必隆,这家伙最近当了玻璃厂的主事,每天忙得不亦乐乎,不过苦中有乐,经常能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显摆,很能吸引大家的好奇心。厢房里传来阵阵嬉笑声,李榆不用猜就知道在打麻雀牌,推开门进去一看,乌兰、巫浪哈、二妞、苏泰一桌,小舅子博洛、二姐夫英俄尔岱、大同驻清国通商大使王二顺、清国驻大同通商大使布赛一桌,马光远的老婆马大嫂、茅元仪的小妾杨婉、周遇吉的老婆刘娜仁、王朴的小妾王小六一桌,三桌人正玩得高兴,还有好几个人没资格上牌座,在旁边看热闹。

    王二顺是李家的人,去清国当了几年通商大使,两国中止贸易,被人家赶回来,布赛也被大同驱逐,但商会急需懂满文的文案,找个借口又把他留下了。布赛大概想勾搭王小六,王小六去哪他去哪,那女人可是个人精,王朴死后王家人打算把她卖了,她听到风声就跑到归化打官司——丰州男多女少,法司为了狠刹娶妾歪风,规定女不论妻妾、子不论嫡庶均有权继承家产,王朴的财产大多在丰州,王小六的官司一打就赢,如今也是个小富婆,有空子就往李家钻。

    李榆和厢房里的人打了个招呼,低头进了孩子们住的后院——老大李蒙去了武选学堂少年哨,老二李晋没人管,成天忙他的奇技淫巧,大同商人巴不得未来的总统是同类,纷纷出手相助,李晋不费力就把玻璃厂、热气球厂办起来,遏必隆成了他的得力助手,两人正在堂屋授课呢,鳌拜、乌泰、桂图和一帮年轻人挤在一起听得津津有味。还是老三李秦、老四李辽乖,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房内读书,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李榆知道这是宝贝女儿云雀在练琴,这架管风琴还是龙华民送的——这位主教被京师的瘟疫吓坏了,把汤若望扔在京师,自己跑到大同,声称大同教区太重要,他决定亲自主管,邓若水神父当然不干,坚决不肯交权,据说两人还向罗马教廷告状打官司。

    家事、国事乱七八糟,看来自己真不是做大事的料,眼不见为净吧——李榆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琴声,又走到了别院,客房里亮着灯光,阿什达尔汉与马国柱正在聊天。

    “额鲁,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说你呢,”阿什达尔汉看到李榆进来,笑着招呼他坐下,然后倚老卖老说道,“咱们是亲戚,听爷爷的话,让皇上一步,也好让我们回去交差。”

    “大同实力越来越强,我们都看在眼里,皇上也得为大清国长远着想啊,明着说,搞公议大会确认族长的位子只属于大清皇帝,这也是为了防你,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你是皇上的义子,这回就低个头吧,反正也不吃亏。”清国都察院理事官马国柱也劝道。

    “老马,我们不熟,但我知道你是做实事的人,与范文程、宁完我一伙满脑子想做大事、当大官的人不同,你应该劝劝皇上,想抓权就得先放权,不要玩虚的,找千把马屁精起哄,大清皇帝就真能万世一系?满人就真能认他的子孙是族长?反正我不信,谈判的事找我没用,两国协议须经议事院批准,你们最好去大同游说议事院。”李榆摆手答道。

    阿什达尔汉想了想摇头说道:“额鲁,你说的不对,大清国必须皇权永固,大权不能放,一放则必乱,就比如这次整顿旗务,皇上诏令睿亲王、豫亲王互换旗主之位,你猜怎样,睿亲王当了正白旗旗主,豫亲王当了镶白旗旗主,可两旗的人马、部众原封不动,就把打的旗换了,皇上都使唤不动人,你还敢放权吗?”

    “那是因为皇上算计人家,放权是分享权利,依我看,皇上如果想拆开这哥俩,不如拿出点好处,多尔衮、多铎肯定会扑上去,而且互不相让。”

    “那可不行,他们什么都不缺,除非把皇位给他们。”阿什达尔汉与马国柱一起摇头。

    “给皇位也行呀,这哥仨势力越来越大,你不给他们也会抢,等着瞧吧,皇上百年之后,大清国还有一场血光之灾。”

    李榆淡淡一番话,阿什达尔汉、马国柱听了浑身一颤,低下头不吭气了。这时,莫日格进来低语几句,李榆点点头,向两位客人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