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柔霞,命运真是太讽刺了,太嘲弄我了,是不是啊长公主?”
玉烟染皱眉。
“我不甘心,不相信,为了压下这个念头,不惜一次又一次利用她,甚至想用害死她来证明我没有动心,可是柔霞从断崖上跳下去的时候,我才发现再没办法欺骗自己,我就是心悦她,欢喜她,爱上她,真真切切的。”
“怎么?我八皇姐配不上你的心悦,你的喜爱不成?”玉烟染冷笑。
“不,她温柔善良,是我所见过最美好的女子,可她,”翁誉的神情冷淡至极,像是一块不近人情的寒冰,“可她太过弱小!她无权无势,她根本不能对我上位有任何帮助!我一度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竟会欢喜上这样一个脆弱的女子。”
玉烟染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时上前揍翁誉一顿,可听完这番话,她突然觉得翁誉的所作所为都能说得通了:他渴望权势,于是接近自己,可争权逐利的这一路太过残酷无情了,他压抑多年,越发渴望真心,于是在不知不觉中被心地善良不懂伪装的柔霞吸引。
情爱是如此复杂的心绪,能让你对一个人满怀眷恋的同时也让你毫不犹豫地对他拔刀相向,这是玉烟染第二次对感情的理解。
在柔章和刘护卫那里,她感悟到的是情爱的唯一和无私,在柔霞和翁誉这里,她看到的是情爱无法挣脱现实的悲凉下场。她静静看着,很难说对翁誉是到达极点的鄙视,还是设身处地的理解,如果是她站在翁誉的立场上,数载出人头地的夙愿和倾心不已的爱人,又应当如何抉择?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她跳崖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她若是死了,我得到权力、得到国主之位还有何用?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会记得,因为自己的贪心**,害死最爱之人!”翁誉痛哭流涕,拍打起地面,“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为何要她死,要我活?”
玉烟染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短弧匕首,掷到他面前,冷声道:“你也不必一辈子为此事痛楚,本宫给你个机会,你自尽为我八皇姐谢罪吧,如此一来,这辈子都记得她的承诺就算是完成了。你自尽,我便原谅你,相信你对她的情义并非虚假。”
翁誉愣了一愣,忽然又笑起来,修长的手指伸出,抓起镶着宝石的刀柄,笑道:“谢长公主宽容,你说,我见到柔霞,她会不会恨我?能不能原谅我?”
玉烟染抿唇,“她一向宽容敦厚,很容易原谅一个人,可她对感情的期待远非你能想象,她那么喜爱你,信任你,不惜为你做所有出格的事,你却给了她致命一击,说实话,我也不知她还愿不愿意看到你,记得你。”
翁誉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毫无光彩,呐呐道:“是吗?那我也是自作自受呢,若有来世,欠她的我再还她吧!”
玉烟染知道他要动手了,后退几步背过身去,这是她能给他最大的体面了。
地板、窗户纸的映射中,一个细长人影举起手臂,匕首的刀尖如兽牙般嗜血。
翁誉落下手臂,玉烟染闭眼,可预想中血肉割离的声音并未出现,相反,匕首被甩出去老远,翻滚着撞到角落的高几上。
一个人影从屋外掠进来,上前一把打晕了翁誉,翁誉像只破木偶一般跌倒在地上,接着人影去角落里捡起了那把匕首,收进自己袖子中。
玉烟染回头,静静看着做这做那的萧玄泽,忽然冷笑一下,头也不回踏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