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的,朝廷这一次还得老实给人家安排职务,当场上岗。不这样做,就体现不出新朝廷的宽宏大量,不利于迅速恢复安定祥和的大好局面。
于是一早苦苦守候在殿外的前朝旧臣们,开始挨个进殿等待命运的宣判。
早有腹案的郑王爷,在接见旧臣时,大多时候也确实和颜悦色,遇到当年的老友还会谈笑两句。
最后,旧臣中确实有一批人当场认了新主,在郑王爷口头指派下,这些人轻松就得到了一份新朝职位。
至于那些其他的,大多数都混了个“告老回乡”的待遇,算是保了份平安,留下了日后运作东山再起的机会,结局也算不错。
不过,既然大部分官儿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么自然的,少数用来立威的倒霉蛋就必须有了。
眼看着殿外“待处理”的前朝旧臣人数渐渐减少,下一刻,王爷使了个眼色后,就闭口不言了。
而一旁早有准备的瘦小老头,官至大司马的北朝重臣黎筍顺势站将出来,拿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后黎朝圣旨,开始唤人进来宣读。
从黎司马担任宣读官这一刻起,再唤进殿里的待处理份子,就没什么好下场了。一个个不是流放就是砍头,场上开始见血。
而处置这些人的圣旨,可都是用后黎朝国主的名义发下去的——郑梉老贼之前做好人给大伙升官,现在轮到杀人了,锅就是年轻国主的了。
血淋淋的场面令人不适,所以进行的比较快。
没过多久,在处置了一批凉菜后,终于,十几名身穿白衣,背缚双手的主菜登场了:以阮福源为首的阮氏一族,也是南越割据政权的核心文武。
这帮人大多数都姓阮,纵有少数异性也是阮氏的姻亲之类的死党。他们的名字郑梉都很熟悉,其中很多人的相貌他也熟悉,都属于做梦也想煮了吃掉的那种敌人。
终于,今天王爷能清理一下多年的恩怨了。
针对阮氏一族的圣旨很短很残酷:男丁尽皆斩首,女眷流放充军,家财抄没。
令王爷略微吃惊的是,宣读完圣旨后,他居然没有看到阮福源的反应——不论是破口大骂还是哀告求饶,王爷预想中的大结局,居然都没有出现在阮福源身上。
这个比他年轻一些的大敌,虽然一身麻衣跪倒在台下,但是仰起的眼神中充满了平静,仿佛圣旨中灭族的对象不是他本人一样。
“遮莫是吓傻了?”
有点不爽的王爷暗自嘟囔一声,然后挥手示意殿前武士,将死敌拖出去斩首先:“当真是养气功夫了得!看尔能镇定到几时?”
“哈哈哈。”
就在这气氛压抑的当口,殿中传来一声长笑:“王爷刀下留人!”
谁人敢如此大胆?
殿中文武闻声看去,看到那发出长笑的不是别人,却是一身对襟短装,从早晨进殿起就一言不发看热闹的盛楠盛团长。
盛楠发话后,郑王爷一时间有点懵,他不解地问道:“盛大人何出此言?”
“这个嘛,说来话长,还请王爷容我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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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从顺化城开门那一刻起,来自大明的某势力和北越政权之间的短短蜜月,就算是over了。
从这时候起,双方的根本目的已然开始对立:越南新朝要平灭境内各处的残余势力,统一国家,然后再考虑对外扩张。
而穿越者则是要保留、扶持上述各势力,以造成其内部内耗,给来日一举颠覆、吞并其国留下足够的后手、带路党和背锅侠。
所以,从现在起,就千万不能让这些背锅侠都噶屁了。
以上盛楠插手此事的真实原因,自然是不能明说的。不过这种事,既然开了口,那么盛楠肯定有其他充足的理由——保留阮氏和阮氏的核心部队,组建联军,算是“废物利用”,回头在攻打大城的战事中,他这边需要用到阮氏兵马。
“岂有此理!”
听完盛楠一番言辞后,抢先发言的,是大司马黎筍。
黎筍此人人老成精,盛楠的话他听到一半,心下就“咯噔”一声情知不妙:斩草不除根,此乃秉国者大忌。更何况这位盛大人还要保留阮氏军马,这不是明摆着要养贼为患吗?
而黎筍很快又意识到,这种事是一定不能让王爷本人开口。王爷一开口,不论答不答应,那就是定论,都会把自家逼到一个极其难堪的份上。
这就是老臣的作用。意识到盛楠出口不善后,黎筍等对方话音刚落,立即大声断喝道:“岂有此理!彼辈叛逆乃兵败国丧之徒,正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安能再掌兵马乱我朝纲?”
盛楠丝毫不为黎筍的大喝所动。只见他懒洋洋靠在右首第一张交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边还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黎司马有点反应过激了哦。您老放心,按我的计划,这阮氏一族今后就待在大城不回来了,也算是变相流放。我在这里给大伙拍个胸脯,保证今后阮氏不给大家惹麻烦。”
盛楠的方案激起了在座重臣们更加激烈的反应。
马上,就有一个全套甲胄的武将愤然起身。此人是北越前敌大将郑文雄,乃是郑梉族侄,掌握了北军三成军权的嫡系大将。
郑文雄起身后,隔空遥指盛楠,满脸怒容地喝道:“这不就是与贼休息吗?待他日这伙逆贼吃饱了大城的稻米,将养了元气,跑来祸乱我朝的时候,你姓盛的又在哪里?”,
听到郑文雄不客气的指责,盛楠的脸色也变了:“这是飘了啊!”
冷笑一声后,盛楠身体前驱,手肘拄在膝盖上,盯着郑文雄问道:“郑大人,昨日砸开这顺化城的那几门炮,可还粗大?”
盛楠这句话一出,就像一盆凉水浇在了群情激昂的文武头上。这一刻,大家瞬间想了起来:对面这位平日笑嘻嘻的盛将军,背后可是有着舰队和巨炮支持的煞星啊!
“虽说眼下没炮弹了,不过广州城府库里,炮弹总是不缺。”
说完这句赤裸裸的威胁之语后,盛楠再也不理哑口无言的郑文雄,而是转头看向了高据王座,面色阴晴不定的郑梉。
下一刻,盛楠又恢复了微笑的表情,轻轻松松对王爷说道:“您看,现在问题很简单:既然我的很大,那么朝堂各位,大约还是要忍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