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那些熟识韩旷的人看到这幅景象,非得疑惑不已,这中年人到底什么来头,这韩阁老平日里就是六部尚书上去打个招呼,也就点一下头,对这中年人确是客气的很。
韩旷作为内阁阁老,胸中城府万千,虽然是他找找人来商量事情,可却是丝毫不提正事,非要拉着范先生先杀上两把,范先生也是乐得如此,和韩旷对弈起来。
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在书房内不时回荡,两人棋力相当,始终有来有回,厮杀激烈。
过了三十手后,落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范先生看到韩旷皱着眉头,手持黑子一副专注的模样,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只得打开话匣子,“韩阁老,这罢市确是罢不成了。”
韩旷落子的时候明显的抖了一下,也没抬头,语气有些不善道:“哦?范先生这是何意,前番不是商定好你那边组织商人罢市,老夫再组织御史和国子监的监生去东华门哭宫,好叫圣上顺从民意,怎么现在变卦了。”
范先生笑着解释道:“韩阁老有所不知,不知这天子从哪得到了消息,竟然带着锦衣卫去了夏家庄,现在京城的大商人都在诏狱里待着呢,剩下的小商人谁还敢再提罢市的事。”
韩旷眼神从棋盘上移开,死死的盯着范先生,但范先生依旧神色如常,又落了一子。
“韩阁老不必紧张,夏四两已经死了,他那些见过在下的家人也已经……呵呵”说到这范先生又展开折扇,扇了扇,完全没有计划失败的沮丧,反而冷笑了两声。
韩旷从旁边的茶几端起杯茶,呡了一口,冷着张脸道:“那倒是老夫错怪范先生了,那老夫这边也就可以停一停了。”
范先生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说道:“其实韩阁老这个法子就算成了,依在下对天子这阵子的了解,估计也不会轻易妥协,到时候无非多几条刀下亡魂罢了。”
其实韩旷心里也有预感,依着朱由校最近的做事风格,可能不会善罢甘休,但自己这边没有兵权,只能想到这法子,说不定朱由校年幼扛不住压力呢,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在看这范先生的模样,貌似还有后招。
韩旷不动声色的问道:“依着范先生的意思,此事应当如何。”
范先生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不知道韩阁老对正德、泰昌两位天子怎么看。”
屋子里一时静的令人发毛,韩旷哪还有心情下棋,这正德、泰昌皇帝怎么死的,自己这些大明的高官心里和个明镜似的,现在这范先生这么提出来,韩旷已经明白范先生的意思。
既然这小皇帝丝毫不念拥立之功,已经差不多和东林党撕破脸了,韩旷也不准备等着屠刀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先下手为强。
但这小皇帝现在是把宫内经营的水泼不进,倒是有些为难,韩旷皱着眉头,凝重道:“范先生,现在这宫内的太监已经被换了一波,太医院那边也不方便,老夫暂时也没办法。”
“韩阁老不必多虑,到时你只需把天子出宫的时间告诉在下便是,其他的在下来安排。”范先生阴声道。
两人秉烛夜谈,直至天亮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