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天空中还是繁星点点,半轮新月时不时的从云层中钻出,给昏暗的大地撒上那么一点余光。
借着时有时无的昏暗月光向街上看去,远处一队身穿鸳鸯战袄的大明士兵排成四列,整齐划一的走来,队伍中没有人交头接耳,整个队伍中只有哒哒哒的脚步声。
队伍打头的两人,其中一人一身宫中装扮,手拿拂尘,面色白皙看上去倒像一个翩翩公子,另一人身穿飞鱼服,腰胯绣春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冷冽的光芒,即使嘴角微微撇起也无法和笑这个字联系起来,完全一副催命判官的形象。
有经过的官员看到这种宫里的公公和锦衣卫走在一起,后面还带着这么多兵,赶紧远远的站在一边,心里暗暗祈祷不是朝自己家来的,被这两人寻到家里少不得一个抄家、发配、下诏狱的下场。
咦?这两人怎么朝英国府走去了,难道英国公犯了什么事,惹的小皇帝不满了。唉,都说天家无情,看来也是没错了,前几日还听说英国公和小皇帝如胶似漆呢,这不还没两天就翻脸了。
看看,看看,人都到门口了,估计要破门而入了,怎么这两人还上前敲门?门开了,这下肉戏要来了,估计这开门的老头要被后面的士兵按在地上五花大绑了。
咦?还是没有,三人竟然有说有笑的一起朝府内走去,外面的那队士兵竟然还是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要是大明有电影,外面几个路过的官员肯定会大喊,导演,剧本拿错了,不该这么演啊,可惜没什么用,并没有人鸟他们的想法。
英国公府的管家张福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说道:“这位公公,这位大人还请在客厅稍等,小人这就去禀报老爷。”
李忠笑着回道:“老伯不必管我们,你自去告诉英国公我们到了,我和田大人在这等着便是。”
张福点了点头,让下人给李忠和田尔耕上了茶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向书房。
“老爷,老爷,醒了没有,宫里的公公和锦衣卫的千户在客厅等您呢。”张福在书房门外喊道。
张维贤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底还挂着一丝黑眼圈,揉了揉还没完全清醒的脑袋,自己昨天在书房里想着今天各种会发生的情况直到半夜,兴许是上了年纪,竟然就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由于自己昨天下了谁也不准打扰的命令,直到现在才有张福来喊自己。
在侍女的服侍下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脑子清醒了点,换了身戎装,吃了点早点就匆匆往客厅赶去了。
李忠和田尔耕看到张维贤走到客厅中,急忙放下茶杯,起来做了个揖说道:“咱家李忠,下官田尔耕见过英国公。”
张维贤拱了拱手回道:“让两位久等了,不知两位是否准备好了。”
李忠和田尔耕恭敬的回道:“回英国公,已经全部准备好了,不知英国公现在是否就去京营。”
“既然准备好了,现在就出发吧,随本国公来。”张维贤走在前面往府外走去,走到门外张福早就牵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等着了,让张维贤意外的是自己的儿子张之极也等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件鲜红的披风。
看到张维贤出来,张之极上前帮张维贤系上披风说道:“父亲保重,孩儿在府中等父亲回来。”
张维贤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这是干嘛,为父又不是率军去那辽东与鞑子厮杀,别搞的生离死别似的,好好在家磨炼武艺,晚上为父就回来。”
在张福的搀扶下上了马,回头深深看了眼张之极,张维贤回过头,脸上平时和和气气老好人的神色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冷漠无比的脸色,狠狠抽了下马鞭,便带着一帮人向京营跑去。
张维贤等人来到京营,此时太阳才刚刚在地平线上露头,看着还是那破败的门口,门前依旧连个人影都没有,张维贤叹了口气,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些,既然你们这帮混蛋已经放弃治疗了,老夫也不会再惯着你们了。
“击鼓,去通报各营的都督来我账中集合,记住本国公只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谁要是迟到,本国公认得他,军法可不认得他。”说完张维贤一甩身后的披风,下马向自己的军帐走去。
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各营的都督差不多都来了,这要是换成以前,你张维贤早上召集,这帮老爷可能晚上吃完饭的时候一拍脑袋才会想起有这么回事,但现在不行啊,自从上次皇帝来营里走了一遭,砍了个都督后,谁也不敢再冒这么个风险,所以听到张维贤召集自己等人才急急忙忙的赶来。
张维贤在上首坐着,时不时的看向旁边燃着的一炷香,看到大半炷香燃掉了,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等到把茶杯放下,账中站着的人以为张维贤要说话了,谁知道张维贤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那快燃尽的香。
账中的众人被这压抑的气氛了压的喘不过气来,成国公实在受不了了,仗着自己成国公的爵位,又是天启的姑父,平时和张维贤关系也还不错,上前笑着说道:“老张啊,现在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你就说把我们叫来什么事吧,京营里这么多事耽搁不得。”
你们他娘的还有要事?无非就是吃喝嫖赌罢了。张维贤拿起茶杯也不喝,就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仿佛茶水里有朵花一样。
朱纯臣的脸都快笑的抽筋了,可这张维贤是怎么回事,话都不回,既然你不鸟我,老子也懒得鸟你。
朱纯臣刚想退回去的时候,那柱香也终于结束了自己的使命,上首的张维贤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成国公,这里是军营,你应该称呼我为提督或者英国公,现在本国公问你人可都到齐了。”
这张维贤今天是吃错药了吧,这么装的,但没奈何,虽然大家都是国公,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回道:“回英国公,人大概都到齐了。”
“哦?那意思就是没到齐了,谁没来。”张维贤还是平淡的说着。
朱纯臣回头点了下人数回道:“吕兴吕都督没到,大概是昨天操练的太晚了,今天没来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