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将军,让东南水师展露一下实力,对荷兰人宣战,拿其开刀,从而树立大明的威望,固然十分必要,但是,那也是两国之间的交战,不同于围剿那些海盗,事关重大,绝非你我二人所能决定的,是否应该上报朝廷,请示一下皇上?”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消失在门前,熊文灿犹豫了一下,满脸的忧心忡忡之色,最终还是语重心长地说完这番话,但还是带着几分吞吞吐吐之意,问完最后一句话之后,转头看向朱一冯。
朱一冯听得很认真,也很赞同,不时地微微点头,以示回应,更是露出思索之色,紧接着,沉声回道:“熊大人,你说得不错,不同于围剿东南沿海的那些海盗,也不同于以前与洋人交战,都是他们率先挑起战端,侵犯大明的领土,骚扰我朝的百姓,才不得不奋起反击。”
“现在这个时候,却是咱们主动出击,对荷兰人开战,事关两国之间的战争,必须上报于朝廷,报备于兵部,请示皇上,获得相应的许可。”
“否则的话,就算是此战大获全胜,将台湾纳入大明的疆域之内,打得那些洋人没脾气,不得不老老实实地遵守大明的律例,但也会落人口实,遭到一些有心人的恶意攻击。”
“到时候,恐怕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是弄巧成拙,不仅没有功劳可言,还会被问罪,有着囹圄之灾。”
渐渐地,朱一冯的语气越来越沉重,颇含浓浓的无奈之意。尤其是说完最后一句话,更是饱含沧桑之感,仿佛深有体会一般,有着某种委屈。
听到朱一冯的这一番话,熊文灿知道,这是对方和自己在推心置腹,道尽了官场的许多潜规则。
一直以来,武将的地位都比文官低得多,渐渐演变成后者依附的存在,能征善战倒还好一些,若还精于谋略,地位越高,就会越危险,很容易遭到文官集团的打压和攻击,吹毛求疵之下,非得找你的毛病,将你的功劳压得极低。
对于文官集团而言,他们需要的武将是头脑简单的武夫,容易控制之辈,而非是那种文武兼备的帅才,否则的话,文官集团将会渐渐失去对军权的控制。
毕竟,相比于那些精于谋略的帅才,头脑简单的武夫不仅容易控制,更能凭借手中的权力,对其任意揉捏,随时都能将其弄死,而后者还不自知。
不过,现在好了,武将的地位明显好了太多,皇上尤为重视帅才的培养,培养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
然而,理性使然,顾虑重重之下,以前的教训与经验催使,朱一冯不得不防,不得不做出更加稳妥的对策,尽可能地不落人口实。
虽然是文官,还是朝廷的从二品重臣,但熊文灿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不得不与朱一冯抱团取暖,一来,两人共事于东南,独木难支,离开了对方,谁也办不成自己的事情。
二来嘛,虽是重臣,却是远离京师,一念天堂,一念地狱,随时都有可能遭遇这种不幸,若是能够和朱一冯建立良好的关系,一旦有人非难自己,还有一个几句分量的人替自己说话。
远亲不如近邻,自古皆然!
这一刻,熊文灿虽然沉默,神色虽然凝重不已,也知道对荷兰宣战有一些冒险,但心里也很清楚,这一战势在必行,朱一冯的决定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