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子白随手将他画出的第一个圈子指点了几下,笑道:“公孙兄是在局中,没有跳出局来看。你我都在这个圈子里。”
“卫公?”公孙鞅不淡定了,卫公是国君,他要是在这个圈子里,岂不是简在帝心?
连他自己都忍不住去怀疑,自己有这么好吗?
恐怕现实会残酷到让公孙鞅没脸见人。好在边子白问了一个问题:“公孙兄,可对苟变之事有什么见解?”
“苟司马的遭遇让人唏嘘,但究其原因不在他,而在国相子思。”公孙鞅皱着眉头谢了想开口:“子氏在郑国控制了三分之一的国土和势力,并且不受国君的命令,郑国的教训让人深思。国君也好,士大夫也罢,都不愿意国相大人有机会控制军队。而苟司马的能力还不错,很有希望在若干年之后成为卫国的将军。所以,主君罢免苟变实际上是对子思大人的警告,而不在于苟司马的过错。”
公孙鞅的话让边子白大为惊叹,毕竟是历史牛人啊!虽说一直以耿直男孩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可真要论能力,牛人哪有简单的?
“公孙兄既然明了苟变的过错在于士大夫忌惮子思大人的权势,而非苟变本身的过错。那么你对卫国要启用在下就不难猜出,有人认为卫公接下来的做法可能会侵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小子受攻讦,在意料之内,而非意料之外,就不难理解了。”
这话绝对是肺腑之言,边子白没有理由对朋友说谎。再说公孙鞅在卫国不受待见的程度,根本就不需要他刻意去提防。
至于公孙鞅的老师王诩?
边子白和王老头的矛盾是面子问题,而并非是真的有难以解决的私仇。
公孙鞅表情凝重了不少,他终于开始正视和边子白的关系。他们之间已经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从某种角度上看,公孙鞅还是沾了边子白的光。
但他们是朋友,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要计较。不久之前,王诩就开始训练公孙鞅的政治嗅觉,可他教导弟子的办法让人唏嘘不已。公孙鞅有不懂的地方,他只会告诉他去找那本书看。至于学到了什么,王诩从来不过问。做不到的情况下,公孙鞅还会面对王诩的嘲讽。
有时候,连边子白都纳闷,像王诩这样的教书办法,还能教出在这个时代大放异彩的弟子,只能说老头运气好到爆炸。
公孙鞅是个谦谦君子,还是个耿直的人,他发现边子白在为官之道上的见解能甩他几条街,甚至一席谈话之后,受益良多。有道是一字之师,一言之师,公孙鞅是个认死理的人,站起来,双手抱拳恭声道:“鞅,受教!”
边子白急忙站起来,扶着公孙鞅的双臂,无奈对方力气比他稍微大了一点,关键是公孙鞅这家伙太固执了,用了全身的力气。他要说磕个响头,只要脑袋够硬,能把地上的石板都砸碎了。无奈之下,边子白只能学着公孙鞅的样子,还礼。
“言重了,公孙兄言重了!”
……
两人忽然发觉周围似乎静寂的有点不太寻常,环视周围,才发现院子里的人都盯着他们看,就和街头看傻子似的,好奇中带着鄙夷。
边子白讪笑道:“我们是闹着玩,闹着玩!”
可公孙鞅的性格耿直啊!他眼神飘起,如同一只在深秋瑟瑟的悲风中抬头仰慕夜空中的繁星的萤火虫,激动道:“子白学究天人,鞅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