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这个小家伙一肚子坏水,可就是有一条他很喜欢,怕死。不仅怕死,还怕疼,怕累,懒地和驴似的,从某一点上来说,边子白和路姬真的是一路人。这样的人在丁祇的眼里是很可爱的,因为什么都怕,就有所忌惮,他就能就捏住把柄。只有哪些没有任何畏惧的人才可怕。
被一语道尽了缺陷,并没有让边子白沮丧,反而有些无奈:“既然小子如此胆小懦弱,宦官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某没有逼你啊!”
“你敢说街头的谣言不是你和你的手下传播出去的?就苟变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路人皆知的地步。什么阳城君的儿子,临难托孤,说的和真的似的。只要派个人去楚国一问,什么都清楚了。您老不是害我吗?”
边子白挺委屈,他只想做一个安静的小商人,一步步成长为大商人。还真没有想过在战国如此危险的政治环境之中涉入官场。而且还是弱小卫国地官场,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因为在卫国做商人没事,还会收到保护,可是当一个有钱的官员却是巨大的危险。
穷的叮当响地卫公压根就见不得他的手下官僚之中,竟然比他还有钱的存在。
再说就是身份,冒牌的身份终究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如果真要当官,还不如以布衣身份从小吏做起来的稳妥一些。
“是老夫的手笔。你小子这么聪明,就不会猜到到底是谁能指使老夫做这事吧?”丁祇玩味道。
“是相国子思大人?”
丁祇脸黑了。不愧是当宦官的,翻脸不认人做的比谁都熟练。当然,有人也会感觉宦官很好,因为他们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堆砌而成的笑脸会让冬日的太阳都会增加几分温度。
“苟变更没有可能了。”
“难不成是公子岐出面了,可是小子不认识他啊!”
……
“是卫公。”丁祇咬着后槽牙说话的口吻恐怕会其他卫国的勋贵不寒而栗,可边子白没有这份觉悟:“在卫国,能够指使老夫的只有卫公,其他人更本就没有这个权力。”
“那夫人呢?”
“从夫人呢?”
……
夫人是战国时期对国君正妻的叫法,更像是宫中女子的爵位。一直到秦汉时期,夫人一直是宫廷内地位仅次于皇后和太后的女人,享受的是王爵的待遇。边子白每多提到一个人,丁祇的脸就黑一分,最后眼看丁祇在暴怒的边缘,边子白反而自己收回来了:“卫公多忙啊!他需要管理卫国,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怎么会来作弄小子?”
丁祇嘴角扯动了两下,卫公哪里会日理万机?
他还真的是闲得慌,整日里在后宫和妇人嬉戏,就是琢磨哪个兄弟不消停,要害他!不怪他这么想,卫国长年兄弟阋墙也是不争的事实,在定公之后,更是宫廷政变不断,怀公也好,如今的卫公姬颓也罢,要不就是杀了叔叔,要不就是杀了兄弟当上的卫公。
总有刁民要害朕,这句话在卫国不是臆想,而是时刻悬在卫公头上的一把利剑,说不定那天就掉下来,小命休矣。
有能力的公子,不受待见,被猜忌,甚至到了出门都要被监视的地步,不得不说,卫国在战国时代放弃争霸的原因也是有苦衷的。试想一下,卫公带领大军出征,大胜而归,班师回朝,发现自己不是国君了,留在内的儿子都死了,后宫被占领了,被戴绿帽子了,这日子怎么过?
毫无雄心壮志的卫公不得不把目光关注到国内的反抗势力,虽说胸无大志招揽不到人才,可至少稳妥。
被这样的一个主君盯上,不得不说,边子白的运气很差,因为结局很可能是他成为国君施展权力的道具,了无生趣的边子白就差瘫倒在座,后背倚着墙,满心拒绝道:“小子何德何能,能被主君关注,丁宦官是否可以告知,小子改还不成吗?”
哼——
丁祇气不打一处来,冷哼着别过脸去,心说:“这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也没有个贵族的样子,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白瞎了我主的好意。”
很不耐烦的丁宦官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对边子白下令道:“十日后,主君要宴请诸臣,你来安排宴席。”
“另外,老夫免费赠送你一条消息,街面上谣传的消息过时了。”
边子白惊喜道:“难道是拨云见日,真相大白了吗?”
“想得美,只是细节上有点偏差。那个流亡在卫国的阳城君幼子,并非嫡子,而是私生子。”丁祇说完,看到边子白想怒却不敢发作的样子,上下通透,如同六月里的冰酒,舒坦地灵魂都要出窍了。
临走的时候,丁祇提着盛放豆浆的瓦罐,不满地嘟哝了两句:“也不弄个精致点的器皿,白瞎了这如玉般的美食。还不盛满,够小气的。”
“小子给您老添满?”边子白有气无力道,话是这么说,可就是不动弹,可见也不怎么乐意。
丁祇明明心里想要,却毫不犹豫地拒绝:“算了,你虽然不敢在豆浆里下毒,可我怕你在豆浆里吐口水。”
翻着白眼送走了丁祇,边子白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被遥控了,这种感觉很不妙,他内心隐隐有离开卫国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