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他额上红了一片,有包坟起,说不尽的狼狈。
徐阶:“小畜生你在这里除了说四不着六的话,也毫无用处,反坏了老夫和子木的大事,滚出去!”
堂堂从三品大员,四五十岁的人了,当着未来女婿的面被父亲如此训斥,徐藩看到周楠面上的坏笑,一口逆血险些吐了出来。
他只得铁青着脸:“是,儿子知罪,儿子告退。”
回到自己房中,徐少奶奶就得意洋洋地说:“老爷,你看妾身这个计策如何。咯咯,那小贱人以为嫁了人就能逃脱我的掌握,想得倒美。小贱人好狗胆上次竟敢对我不敬,忤逆不孝的畜生一辈子都别想安生。”
徐藩突然伸出手狠狠地抽了妻子一记耳光。
“啪!”声音清脆,回音不绝。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徐少奶奶捂着脸惊愕地看着丈夫。
“打的就是你这贱人,阿九可是你的女儿,你竟想着谋夺女儿女婿的产业。有你这么做母亲的吗,我们徐家是什么门第,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看看你现在,还有哪点诰命夫人的体统?”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什么是我女儿,我可没生过这种畜生。我我我,我跟你拼了!”徐少奶奶将头一低,就朝丈夫撞去。
徐藩一脚狠狠踢过去,正中妻子心窝。
徐少奶奶惨叫一声:“杀人了,杀人了!”
声音远远传开,在夜里惊心动魄。
徐藩咆哮:“杀了你也算是念在夫妻情分,知道咱们徐家现在碰到什么事了吗?有人告咱们谋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都做成铁案了。到时候,我固然要被砍头。至于你这小贱人,免不了要发付教坊司为妓。与其到那日生不如死,还不如现在就打死你,也好成全你的节烈之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缠这种家务小事,不知轻重的东西!”
“啊,抄家灭族!可真?”见徐藩的话不似作伪,徐少奶奶面上失去了血色,身体瑟瑟颤抖。
……
痛快,真痛快!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也是,我马上就要被免职做回普通人了。没关系,还有几个月,考个进士就是了。
周楠和徐阶所在的厅堂就在徐藩的院子里,那变丈人将岳母一痛海扁,声音清晰地传他们耳朵里。
我们的老周此刻稳不住地笑。
念头,终于通达了。
徐阶一脸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周楠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好不容易才收起笑容,小声道:“阁老,夜已经深了,朝廷自有制度,还得回道录司。”
徐阶点点头:“是该回来,子木,不要顾虑,尽管去做。老夫这里要人给人,要钱有钱。”
说罢,就牵着周楠将他送出院子。
那手很冷很瘦,简直就是瘦骨嶙峋。
周楠知道徐老头已经六神无主了。不过,这事他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
厂卫联手又如何,他们只不过是皇权的代表,这大明朝可不是皇宪派一家独大。再说了,帝党也不是铁板一块。
念头一通达,周楠感觉身上一阵轻松。
次日早晨起床,脑袋也不痛了,体温也下降了许多。至于胸口上的伤口,炎也消了。看情形,再过两日就能好完全。
这个时候,吴淼走过来:“周大人,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巧啊!”
周楠只想对他翻白眼,道录司屁大点地方,你老人家又何必装出偶然邂逅的样子:“吴大人这不可巧吗?”
吴淼:“今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日子,大人不出去走走,说不定有佳作问世,不失为文坛幸事。”
周楠看了看头顶的大阴天,点头:“却是。”
吴淼大喜:“来人,快陪周大人出去走走。”
周楠:“我现在都是阶下囚了,哪里还有心情做诗。就算勉强作,也是抒发心中忿满。咦,有了。”
他朗声吟道:“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吴淼一听,不对,这诗味道不对,急得冷汗都下来了:“快,送周大人出去游玩。”
文人最喜欢臧否人物议论朝政了,若叫他这诗作下去,搞不好出什么妖蛾子,自己也要吃瓜落。
周楠不傻,自然知道下一句“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在大明朝,如果上纲上线那可是反诗。哈哈一笑,带着两个衙役潇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