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伯父这么一说,朱伦彻底明白了。
天子说过,终生不立太子。
这可是历朝历代破天荒的头一遭,要知道,一个皇帝登基的第一天就要确定两件事:一是叫工部为他修建陵墓;二是立储。
这两件事一生一死,看起来好象只是皇帝的私事,却关系到法统和礼制,丝毫马虎不得。
但规矩是用来打破的,嘉靖天子是何等刚强的君主,他不立储君,谁又敢多言。
不立太子的后果很严重的,甚至影响到朝局的稳定。皇帝可有两个皇子,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大家都可以争上一争。
朝中大员未必没有要做从龙功臣的心思。
陈洪以往和景王就走得很近,无奈,去年景王被强令就藩。
如此,二王争位才算是尘埃落定,裕王的位置才算真正确立。
作为景王的得力干将,陈洪若说不心慌也是假话。
他很快就投到裕王府麾下。
不过,这种半路从敌对阵营投过来的人一向不受人待见。
陈洪要想得裕王欢心,又免得将来被人清算,就得立功,立大功。
如今,徐阶和裕王老师高拱争内阁首辅之位正争得如火如荼。
如果能够替王爷的老师争得首辅之位,陈洪这个功劳可就压王府系其他人一头了。
那么,怎么争位呢?
简单,搞倒徐阶就是了。
现在空明案不是缺一个幕后主使吗,徐阁老正合适。
只要将老徐牵扯进去,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他这个首辅也不用当了。
计是好计,也是毒计。
要做足证据,把案子做成铁案也容易,关键是需要锦衣卫配合。
这大概就是陈洪今日到访的原因吧?
朱伦:“伯父,你觉得徐阁老会是幕后主使吗?”
朱希忠:“有义,你觉得呢?”
朱伦:“还是刚才伯父所说的,动机,徐阁老没有这个动机。侄儿无论也想不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陈洪实在太荒唐了,这般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就不怕天下人悠悠众口吗?我想,伯父断不可能听之任之。”
“有义你话少,怎么现在却长篇大论了。”朱希忠笑笑:“我自有计较,很多事情可说不准呐!”
“难道伯父要应了陈洪?”朱伦一张脸憋得通红:“伯父公正严明,乃是侄儿最敬佩的人,难道你老人家要视大明律如无物邪?”
“有义,你是不是对伯父很失望,很痛心?”
朱伦咬着牙不说话。
朱希忠:“我再问你,咱们锦衣亲军是做什么的?”
朱伦:“还是为何,维护法纪,惩办奸邪。不冤枉一个君子,也不放过一个奸佞。”
朱希忠突然笑起来:“你说的那是亲民官,县州府的正印官,省提刑按察使司,刑部,却不是咱们锦衣卫。咱们是天子亲军,说到底惟皇命是从。俗话说:仁不掌兵,义不行贾。仁义这种东西,和咱们厂卫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就是天家的一把刀。有义,你还是太年轻,义是你心中之蠹,做事多看看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