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吃不下倒也无妨,待得晚宴之时再补回便是。”
李儒笑得十分平和。
“相信晚宴之时,必定可以品尝到周唐真正的佳肴。”
卫仲道的脸登时微微发红。
李儒没有挑明,却在这一句当中点了出来,他显然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
“唔,李大人所言极是。”
除了支支吾吾地随口附和外,卫仲道一时间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话题。
而李儒显然不打算在这种琐事上纠结,冲着他笑了笑。
“仲道,这旅驿后院的景色尚可,不若陪儒走走?”
卫仲道并不太愿意答应,和李儒这种智谋远超自己的人散步,想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可是他却没有拒绝的理由,相信以李儒的应变能力,纵使他推脱说身体不适,也是避不过的。
没准李儒甚至会趁势提出去他屋里坐坐。
“李大人相邀,自当随行。”
很果断地点了点头,卫仲道立即跨出了房门。
李儒似乎很满意他这识相的举动,嘴角的笑意更浓,上前来携住了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后院方向走去。
如今旅驿四周已被六扇门和内卫的人护卫得天衣无缝,连带着后院各处也都有精锐当值,几乎不会有突然遭袭的可能。
而旅驿之外,内卫甚至用符文石定下了防御阵法。
虽然及不上六扇门总部的那般坚固,但也非寻常攻势可以轻易击破的。
这些算是压箱底的东西,内卫这可是下足了血本,想要挽回早些时候被六扇门给落下的面子。
李儒和卫仲道此刻正在后院的假山附近,隔着景观湖和假山,他们的声音被很好地阻隔了开来,不会被当值的护卫听见。
“仲道,这次仪仗车马之事,若是未及时发现,你我恐怕此刻都已挫骨扬灰了。”
李儒率先开口,语气很沉重。
卫仲道头皮一阵发麻,着实不想讨论这种话题。
身为世家子弟,本就隐隐和西凉系有着天然的敌对关系,这节骨眼上几乎是怎么说怎么错。
缄口不言方才是上策。
火药桶的事情,杨彪明显是知情的,就算不是主谋,也脱不了干系。
以他的立场,既不能公然指摘杨彪,又得表达出自己的愤慨。
愤慨倒是简单,他本就差点被炸成灰,心里的怨气根本用不着刻意伪装。
但要对杨彪做出评价,分寸就很难把握了。
他确实可以肆无忌惮地诋毁,但这些话难保不会传到杨彪的耳中,那他的仕途就算是毁了。
定了定神,他小心翼翼地道:“仪仗大事,杨大人确实不该疏忽。”
这话字斟句酌,将事情归结成了疏忽。
“司徒府内鱼龙混杂,稍有轻忽便容易酿成大祸。”
听完这两句,李儒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不愧是自幼接受世家培养的,哪怕是心性骄纵,处事应变的能力却丝毫不差。
这话算不得滴水不漏,但也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言辞间,避重就轻地把杨彪给摘了出来,也没有正面和李儒作对。
“杨大人日理万机,力不从心倒也正常。”
李儒点了点头,竟顺着卫仲道的话说了下去。
这令他心中不安起来。
照着李儒的性子,可不是能被几句话给带偏的。
“李大人说的是,家父也正是这般想的。”
卫家家主自然从未说过这种话,但此刻卫仲道却只能先按着对方的意思来。
没弄明白李儒真实意图前,他根本无从辩驳,更谈不上用恰当的措辞进行有效反击。
“司徒府内的有才之士应当不少,仲道你可认得?”
李儒突然话锋一转,令卫仲道一愣。
待他反应过来,冷汗都不禁透了出来。
这分明就是在让他表态。
至于他是否知情,因为他那时也在场,所以已不必李儒再来查问了。
李儒可不认为他是那种愿意舍生取义的人。
“仲道和司徒府的公子应当很熟,平日不曾提起过这些吗?”
眼见他迟迟不肯表态,李儒当即又推了一把。
实际上,等于是给他指了路。
感受到藏在李儒笑容背后的杀机,卫仲道终于选择了妥协。
他艰难地开口道:“大人说的是,杨公子确有提及。”
李儒登时笑得更灿烂了。
“仲道,今年太学恐怕会多出不少寒门逸才,你可莫要太过自负,取长补短方为智者。”
他话音刚落,卫仲道原本有些发苦的内心瞬间如沐甘霖。
他听明白了,这是场交易。
只要他配合李儒,今年太学的名额就会有他一份。
“大人说的是,仲道一定注意。”
连在称呼上都已自认晚辈,他显然是彻底向李儒表示了顺从。
李儒没再多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自顾自地走了。
等到李儒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的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着。
和李儒这样的人为敌,委实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