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过十多年前那场天谴之战的人,他早就明白了洛风口中所说的道理。
最好的武技,永远是杀人的技巧。
最好的敌人,永远是死人。
所以哪怕他现下不欲取对方性命,招式间的凌厉狠辣却是丝毫不减。
实际上他已是留了手,不然洛风此刻身上就不会仅仅只是添上几条血痕了。
“你若执意不拔剑,会死。”
占了先机,李元芳却没有要乘胜追击的意思,说完这句话,他站在原地淡然地看着洛风避过那从远处回旋过来的玲珑环,伸手接住。
“喂喂,话是这么讲没错,但我也得有剑吧?”
洛风将只剩一小截的树枝随手一抛,耸了耸肩。
他总不见得蹿到附近的树上再掰两根树枝下来用吧?
李元芳手中拿的玲珑环和史阿的木剑可不一样。
破扫把和树枝,在这种利器前,自然是一击即溃的。
“嗖!”
洛风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便朝着他疾驰而来,却并非是什么招式或暗器。
一把接过后,他垂下头,对着手中的剑端详了两秒。
随即,他抬起头来,揶揄道:“给敌人递兵器?你平时也是这么教导手下的?怪不得你们六扇门属于高危职业。”
这也太尊重对手了,竟然直接把自己随身的佩剑解下来给对方用?
这明显不该是六扇门的职业准则。
趁着对方没有趁手的兵器一举将他拿下,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
“拔剑吧。”
没理会他的调侃,李元芳定定地站在那里。
他在等。
等眼前这个男人拔剑!
有时候,剑不单单是剑。
从剑里,你能够看懂这个握剑的人…
所以要读懂一个人,你首先应该懂他的剑。
洛风摩挲着这柄通体泛红的短剑,突然间叹了口气。
“真要我拔剑?”
他语气间透着无奈,仿佛要让他拔剑是十分为难的事情。
李元芳不答,只静静候着,漆黑的双眸如夜色般深沉,让人瞧不出端倪来。
“我跟你讲,我拔剑的话可能自己都怕!”
像是一句玩笑话,但是一点儿都不好笑。
李元芳知道,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剑就要出鞘了。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凌冽的剑意以洛风为中心,四散开来,虽然没有径直冲着他而来,但却也已经让他冷汗淋漓。
仅仅只是这么几秒钟的功夫,他背上的衣衫都湿透了。
堂堂六扇门督统,半步王阶的强者在这一刻,竟生出了无可力敌的感觉。
但紧接着,他觉得浑身的压力骤然一松,洛风仍就松松垮垮地站在那儿。
他手里握着已经出鞘的剑,而那锐利的剑气却不知所踪。
李元芳脸上的神色顿时愈发凝重了。
收放自如,往往代表着对力量完美的掌控。
而能够掌控这般可怕的剑意,眼前的这个叫洛风的男人,究竟又有多强?
“督统大人,我已经拔剑了,你还坚持要请我回六扇门喝茶吗?”
洛风敛了笑意,淡淡地问道。
与其说是威胁,不若说是在陈述。
拔剑之后的他,单凭李元芳,带不走。
“你究竟是谁?”
李元芳紧紧盯着洛风的双眼,想要从中找出线索。
比起强横的实力,此时此刻他更在意的,是刚才那一瞬间的熟悉感。
就在剑出鞘的那一刹那,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虽然稍纵即逝,但感觉敏锐的他却还是察觉到了。
洛风皱了皱眉,奇道:“督统大人这话问的好有意思,我是谁,我从哪儿来,你的六扇门难道到现在还没有给你信息吗?那恕我直言,你们的办事效率,可真够低的。”
要查清一个人的底细,对六扇门而言绝非什么难事。
事实上,关于洛风的底细,李元芳早在几个时辰前就已经看过了。
当洛风在大口大口喝着牛肉汤的时候,李元芳正在公房之内阅读手下捕快们提交给他的材料。
汉国人,父母不详,自幼生长在汉国颍川,后跟随其师云游四方,师父名讳不详,近几年才再次回到颍川。
这样一份材料,实际上除了说明洛风是汉国人之外,什么都没有交代清楚。
颍川那么大,就算现在派人去打听,也不一定能够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况且他还跟着师父去云游四海了,这中间的事情,又是一片空白。
李元芳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下一秒,他身形一晃,手中玲珑环夹带着无匹的魂力朝着洛风袭去。
比起刚才,这一下几乎已经调动了他全身的所有魂力。
如此凌厉的攻势,令洛风有些愕然。
他显然没算到会这样。
情急之下,他手中的短剑如同舞蹈般动了起来,剑身挥洒出三道金色的梅花剑气,护住了自己。
“呃…”
三道剑气碰撞在李元芳的兵器之上,将他震得向后倒飞了出去。
他闷哼了一声,落在了数十米之外。
此时此刻,他望向洛风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果真是你?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