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凝真种,本是两万载之前古仙旧法,那时修行中人,都是自凝真种,再寻仙缘,无有例外。”
说到这里,师弟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为什么没有例外?”
李师兄含笑不语。
这师弟疑惑不去,渐渐生出了一个想法:
“是不是,例外的那些……就不能入门了?”
“是,也不是。”
李师兄模棱两可地回复,接着又道:
“两万载前,三界安定,那时妖部可也能与人族和平共处,天宫未落,自然不需要这么多不事生产的修道人。”
“自凝真种难度很大,寻仙古路更是磨难重重,能以凡身自凝真种,再一路走完寻仙途,必然是万中无一的人杰,这等人物方有仙缘,自然也是数目稀少,放眼中原也不过数千人。”
“两万载后,如今修道之人,遍布天下,数目何止十万,百万?”
“这许多修行之人,如何才能供养得起?”
“自然只有兴起刀兵,杀向河海大泽,深山老林,杀绝妖部,占据福地,开辟洞府,乃至于打杀荒野小神,掠夺其财,以天下之广,以奉王道门诸仙!”
李师兄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齿,面带几分煞气:
“如此行径,自然天下皆敌!”
“杀戮妖族,喝妖血,噬妖肉,啃妖骨,抽妖筋,炼妖魂,以妖部万载收藏,以肥我道脉私囊……自然天下妖部,皆视我辈为仇寇,恨不能食我之肉,饮我之血,以吾等人修之魂,以祭同族!”
“至于伐山破庙,打杀野神,奴役土地,驱使城隍,褫夺阴司之权,随意祭炼阴魂,自然获罪于天,为鬼神所嫉恨,而神道视我等为敌!”
“各家道脉,前辈仙人,法身下降冥土,攻破鬼城,逼迫鬼王,私建道场福地,豢养百万阴魂,掠夺冥土宝材,以成各家福地,更是公然挑衅冥土阴司,褫夺权柄,那诸殿冥神,早有亡我道门之心,只是仍有忌惮,不敢轻动罢了……”
“嘿!”
他哂笑着,仰天长啸:
“道门兴起,废弃古法,道法大兴,却似繁花盛锦,暗地里,恰如烈火烹油!”
“只待一朝天机发动,顿时天翻地覆,杀得血流成河……以还天地正朔,昊阳正统!”
李师兄,双目闪烁,带着冷光,直直盯着师弟。
那师弟已经被这番话吓得魂不附体,软倒在河岸上,浑身哆嗦着,向后退着,手指着他,道:
“你,你……你竟然是……昊阳余孽!”
“余孽?”
李师兄冷冷一笑,面如寒霜,再无半点温情。
“我等本是天地正统,如何称之余孽?”
剑光一闪,那师弟双手捂着喉咙,指缝间却不断渗出血液。
“赫赫……”
好似漏风的风箱一般,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的双眸渐渐失去了神采。
李师兄一直默默凝望着他,直到确认他彻底失去生机。
“师弟,不要怨我,我原也不知道,竟会这么巧。”
剑光再卷,搅碎了正欲遁出的一点灵光。
叹息着,李师兄方才自怀中取出另一份玉符,温润滑腻的白玉上,正指出一道光线。
他面有悲意,旋即却又坚定下来:
“玉符有应,定与道祖有关,算算时日,也到了道祖归来时日。我脉祖师本是昊阳门人,背负血仇,改名换姓,潜伏此地,伺机接应……今日之事,却不能因我暴露。”
略一思忖,他又取出一道飞剑传信之符,默默存神片刻,将自家神意附着其上,随即一道白虹刺破长空,排开道道气浪,直入云霄而去。
“师门之中,早不是千年之前,如今外来之人太多,不是人人都与我一心,我须得小心谨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