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了,两个人好容易有机会将话说得这么透彻,他必须把自己想发明确地告诉她,让她彻底醒悟:“羽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上最惨的那一个,你想过吗?和那些真正不幸的人相比,我们何其幸运,书里的莉丝,还有我们身边的劳伦、白馨蕊……”
一听到劳伦的名字,羽悠刚才仍有些敌对的目光变得柔软了,其中的迷惘却挥之不去。
辰辰为两人各倒了一杯咖啡,继续道:“我不记得是那本书里曾说过:成长是一笔交易,我们都是用朴素的童真和未经世事的洁白交换勇气。在这个过程中,有人缴械投降,随波逐流,有人却历尽磨难坚守初心。”
羽悠依旧紧抿双唇一言不发,辰辰轻啜咖啡,坚定地说:“画画不应该成为你们母女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而应该是纽带。我相信,你有能力去做这个尝试,用画家们之间共通的语汇和你妈妈交流,直至走进她的内心。放下负担,感谢磨难,向前看,因为人生是没有退路的旅程。”
羽悠的睫毛像蝶翅般忽闪了几下,转而沉寂。
她已经忘却画技多年,这样重大的国际比赛,必定高手如云,以她的水平去参赛,恐怕进不了初赛就已经被淘汰了,
辰辰注视这羽悠脸上一点一滴的情绪变化,原来这座八分之七在水面之下的冰山,并不是铁板一块没有松动的余地。
“我有办法帮你找回丢失的画画技能……”辰辰想也没想,一句话冲口而出。
“你?”
辰辰能从这个单音节的词里,感受到羽悠怀疑中的期待,他却对刚才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儿后悔。
曾经去找希尔夫人聊过两三次,她也只是承诺,能帮羽悠走出负面情绪的阴影,但无法确定能不能帮她恢复画画的技能。
尽管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不是我,是心理咨询中心的希尔夫人,也就是你今年的顾问。她有过类似的成功经验,曾经帮之前的一位学姐找回过失去的记忆,也曾经让往届的几位学长从痛苦记忆是走出来,并对过往释怀……”
辰辰还没说完话,羽悠就紧紧握住了他的衣袖,他明白这个动作背后的潜在含义,马上试探地问道:“我可以为你预约希尔夫人最早的心理咨询时间吗?”
羽悠自知失态,松开辰辰的衣袖,低声说:“让我考虑一下。”
陈义廷躺在床上打开手机里的背单词软件,准备开始每天的睡前的例行功课。
今天上了七节烧脑课,一早一晚加起来一共练了三小时网球,又花了三个小时制做飞机,晚上八点以后,才和文瑾去图书馆一起做作业,披星戴月回到宿舍已经是十二点钟,他这才匆匆洗漱上床。
这样周而复始地辛劳,让他身体一沾上床就想立刻昏睡过去,不过,每当这个时候,文瑾的话就响在耳边:“学习靠的是积累,今年开学你考的sat才一千三百多分,还是把单词基础再好好强化一下吧。”
原先,义廷英语基础弱,来a校两年多时间,目前英语的听说读写早就不再是影响他学习成绩的最主要矛盾,他的成绩也在英语能力日益改善的前提下,有了大幅度提高,但是,每晚临睡的习惯,他却一直坚持下来。
他已经尝到了按照斯宾诺莎记忆曲线背单词的甜头,这还是当初辰辰交给他的方法,每天无论多疲劳也要背完五十个单词,并且复习完昨天背的另外五十个。起先,他完成这些例行功课至少需要一个半甚至两个小时,如今,他已经找到一些规律,记忆速度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做完这些只需要三十多分钟了。
今晚构思论文消耗了义廷大量的脑细胞,背到一大半的时候,他两只眼睛就开始打架,他不得不下床坐了几十个俯卧撑振作精神。
忽然,他听到走廊上响起脚步声,义廷心里狐疑,上了高年级之后,很少再遇到宿舍老师查房这种事情,不过,他还是迅速回到床上,将亮晃晃的手机塞进被子里假寐。
门被打开,很快又被关上,义廷确定老师走远了,才重新拿出手机,继续在床上背单词。
快背完单词时,义廷听到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再次发出的轻微声响,那声音轻得若不是竖起耳朵倾听,几乎听不真切。奇怪,老师怎么又来了,他手疾眼快地按灭手机,闭上眼睛,甚至还发出了不大不小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