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要比寻常的红色更加浓艳,不知为何,羽悠却不忍去看,她觉得,那是一种很令人伤心的颜色。
等不及劳伦一步步走下来,丹尼尔像阵风一样跃上几节台阶,将劳伦打横抱起来,下了楼。
打开维多利亚楼的大门,午后的阳光为美丽的校园镀上一层灿烂的金色,绿色的草地,一幢幢童话般美丽的红砖小楼的宿舍,草坪对面巍峨耸立着洛可可风格的主楼,后古典主义的图书馆,那白色的拱门两侧爬满了大片浓绿色的常青藤,巴洛克风格的餐厅就在湖的对面,再远一点,是乔治王风格的视觉艺术楼和表演艺术楼,它们像一对双胞胎从一片树影隐约露出凝重的绛红色……
丹尼尔拖着劳伦的手,两人徜徉在绿茵茵的中央大草坪上,劳伦飘逸的长礼服裙裾迤逦拖在身后。
羽悠站在楼门口远远地看着那一对璧人,他们漫步在校园里的画面就是一阙诗词,瞬间令羽悠错觉时光倒流,回了十八世纪的欧洲。
劳伦和丹尼尔走到了湖边,只见丹尼尔将劳伦抱上秋千,他在旁边替她轻轻摇动着,一棵细高的加拿大秋枫树落下大片红色五角形叶片,点缀了劳伦洁白的礼服。
不远处,杰夫拿着一只镜头巨大的相机,拍下了两人嬉戏的美好画面。
空降成为戏剧社的第一把手,奥利弗总觉得内心不难安。
值得欣慰的是,刚才,作为社长,他主持的第一次会议还算成功。
一周前,他将五个剧目的内容介绍,放在戏剧社的网络平台上供大家提前了解。经过今天下午的热烈地讨论,和最终投票,终于决定了今年春、秋两季的排演剧目,还敲定,将春季大戏同时作为参加州高中生戏剧艺术节展演的剧目。
令奥利弗意外的是,竟有一位犹太裔的小男生主动请缨,协助奥利弗一起进行剧本的再度修改和打磨。
就在奥利弗宣布会议结束之前,他忽然注意到,戏剧社少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成员,便问道:“斯黛拉去哪里了?”
听到斯黛拉这个名字,刚才还热烈讨论的戏剧社成员们瞬间集体沉默。
奥利弗看到,艾米灰蓝色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泪水,立刻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呼吸有些急促,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戏剧社的每一个人,八、九新生们大多一脸懵懂,几个老社员却在他目光的扫视下,渐次低下头。
“怎么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奥利弗焦虑地搓着手。
“她……死了……”艾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自杀……”小雅各布哑着嗓子说。
“从他爸爸捐助的科学楼顶层跳了下来……”彼得补充道。
还没等奥利弗来得及反应,接踵而来的回答险些将他击倒。
“为什么?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说话间,奥利弗感觉温热的液体从他的眼中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他伸出无名指去抹,脑子里却满是白馨蕊俏丽而稚气的笑容。
关于这件事,辰辰和薇薇安对他只字未提,大概是不愿意再度陷入悲伤的回忆吧。
“这恐怕永远都会是个谜。”艾米说话时,眼睛红红的,即便作为白馨蕊曾经的闺蜜,她也给不出像样的答案。
白馨蕊死后,原先的闺蜜四人组少了核心人物,塑料姐妹花的情谊也走到了尽头。阿曼达忽然开始潜心学习,还加入了校刊编辑部;胖维姬对吃的浓厚兴趣一度消失,人渐渐消瘦了下来,依稀也有了少女模样;而艾米本人呢,她忽然意识到,以前闺蜜四人组的种种行为是多么幼稚和令人讨厌,开始重新回归校园的主流……
一想到白馨蕊被薇薇安嘲讽时,涨红了脸的样子,奥利弗忍不住抽噎得更加厉害,在他眼中,那个八年级的小学妹是个多么美好而柔弱的女孩。
为了不让自己哭得太狼狈,他将脸埋在掌心里,手背上一条蓝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蜿蜒到手腕处,指根三枚指环挨挨挤挤,越发衬得他骨节煞白,手指纤瘦,给人一种金属、骨头和血管碰在一起的突兀感。
艾米将餐巾纸塞到他手里,他才意识到,现在的行为很不像一个新上任的社长,好容易抑制住自己的伤心情绪,收住了泪水,他却仍抽噎不止。
他红着眼睛抬起头,瞥了一眼艾米,她现在却冷静大气,越来越像个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