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如同听话的孩子一般,连忙坐下身来,双手捧着小脸,听得认真极了。
沈康与王麓操都没想到,这两个飞扬跋扈之人,竟然这样额投缘。二人去到一边喝茶,偶尔听见江柳愖与嘉善郡君的笑声,也是乐在其中。
是夜,月亮静静的挂在夜幕之上,太湖水面平静,偶然吹过一阵凉风,将水面吹拂得微微发皱。
歌女的浅唱低吟随风飘荡,温软的腔调细细密密爬上男儿心头。
红意园北边的“落花来风”小馆外,紫藤藤蔓曲曲折折或垂或吊,并沾着薄雪几分,置身其中,如入化境。
阮香君身穿对襟月白撒花绣牡丹半臂褙子,头戴镶碧鎏金冠,鬓边插着一支翠荷花玉钗,盈盈一握的腰间配着花鸟纹银香囊。一双远山之眉,眉下生着一对皓澈双眸,眸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哀愁,往日莹润的肌肤,微微泛着病色,只有衣衫上的香粉味道,还是如同往常的沁人心脾。
红意园的老鸨一脸为难的站在阮香君身边,想骂不敢,只得哀求着道:“孙公公在画舫上等了姑娘许久,您再不过去,咱们红意园算是保不住了啊。”
阮香君略微抬眸看向老鸨,问道:“妈妈,你将我卖了多少银子?”
老鸨微微蹙眉,道:“这事儿哪里是钱能解决的?谁叫你生得美丽,天生丽质,让那位大人物一眼就相中了?妈妈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将你半卖半送的卖给了他?咱们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没辙呀!”
阮香君深吸一口气怅然的笑了笑,道:“妈妈,他是个阉人啊,他不能人道便想方设法的折磨我,你,当真不管了吗?”
老鸨苦着脸道:“妈妈培养你十几年,哪里想到今日这般局面啊?我也是毫无办法了,姑娘,i念在妈妈我爱护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去吧。”
阮香君微笑着道:“怪只怪我生来命贱,只能任人宰割,若有来生,便是做猪做狗,也不要当个妓女了。”
老鸨吓坏了,这阮香君只要是出了红意园的门,要死要活都与她没有关系,可是若是现下死了,她阮香君倒是干净了,红意园可怎么办啊!
老鸨连忙上前道:“姑娘,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你可不能想不开啊,对了,对了,你还记得那江公子吗?来日兴许你还能遇上他,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江柳愖?
阮香君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缓缓的吟道:“傥闻一笑味何殊,已笑留别菡萏疏。帘卷华筵人半载,使君椎鼓荔枝熟。”
这是初见江柳愖那一日,江柳愖在画舫上吟的诗句,她微微摇头,道:“男儿薄幸至此,当真不如不见。”
她曾以为江柳愖这位富家公子会带她远离滚滚红尘,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给她留下百两黄金,便不见了踪影。
曾几何时,被无数公子争相一见的阮香君,成了人人躲避的洪水猛兽?
阮香君不想死,她还没有真正的为自己活一次,她甚至没有真心的笑过一次啊。
她缓缓站起身来,老鸨微微发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