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不需要多说什么。
格日楞目光便温和了几分,似乎对苏默的默认感到了欣慰。毕竟,任谁也不喜欢自己被骗不是。苏默虽然只是默认,但这仍让格日楞有种被真诚对待的欣喜。
两人就这么随意走着,渐渐的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在一处僻静的土丘上停住。
“……大明真的要收购我们的羊毛吗?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两人迎风而立,沉默良久,格日楞忽然开口问道。
他没有问为什么要收购羊毛,也没有继续苏默的身份的话题,而只是关注与何时能开始。
苏默睇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这个蒙古汉子并不在意苏默究竟是大食人还是明人,他只关心自己部落的生存,关心自己的利益所在。
“这不取决于我们,而是在于你们。”苏默这次到没有再玩花活儿,淡淡的回应道。
格日楞沉默了下,他当然明白苏默这话的意思。大明收购羊毛的事儿确实,但什么时候开始,则要看两下什么时候达成真正的和平。就眼下边关那边火筛的架势,别的不说,商人们怕是也没那个胆子过来不是?
商人是重利不错,可若是明知道生命财产得不到保障,还要一头撞过来,那除非是真的要钱不要命的蠢材了。
“我能做什么呢?或者说,需要我做些什么?”半响,格日楞语声艰涩的问道。
他并不傻,相反,他很智慧。苏默费了这么大的劲儿,饶了这么大的圈子,他可不认为真的只是为了前面那点交易。想要有所得,必然就要有所付出。
而以眼下这个情况看来,他所要付出的,只怕多半是与前方火筛部扯不开的。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艰难。可他没的选择,在自己部落的生存,和某些人的利益之间,他能做出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
苏默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
格日楞感到了些窘迫,略带羞恼的直直回瞪过去,怒声道:“不要用这种目光看着我!我是部落的头人,是他们的汗!我必须要为我的族人的生存考虑,这有错吗?那些崽子,你刚才看到过的,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足够的过冬物资,待到寒冬过去,明年他们将剩不下几个。我……我……”
他低低的咆哮着,脸上又是羞愧又是悲愤,还带着几分隐晦的祈求。
苏默眼神缩了缩,心中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自己无意中扮演了一个逼良为娼的大反派似的。我呸!小太爷只是做了一个汉人该做的事儿,他们活得艰难又不是小太爷的错,干嘛要有负罪感?这个锅,小太爷不背!
他微微晃晃头,将刚刚升起的那丝愧疚抛开,忽然展颜一笑,叹道:“格日楞头人,我有说过需要你做什么吗?”
格日楞一呆,讷讷的道:“那你……”
苏默笑笑,直视着他轻声道:“不,不是我需要你做什么,而是你们自己需要做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们是带着友好和财富而来。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接受或者不接受,如此而已。但是现在,阻碍这种友好和财富的是谁呢?你总不能要求朋友来帮助你,还要反过头来求着你们吧。天下间,可有这种道理?”
格日楞僵住,完全憋得说不出话来。是啊,人家说的没毛病啊。大明已经明白的将善意和美好摆在了眼前,可是自家反倒派了兵给堵住了,这又能怪的谁去?又能再要求人家什么呢?
“我……”他嗫嚅着,嘴巴张了又张,却终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词。“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长生天在上,我从没主动去伤害过任何人,我只希望我和我的族人,能好好的活下去……请你帮帮我,汉人的智者,我不知该怎么做,不知该怎么做啊……”
他喃喃的说着,脸上满是苦涩和祈求之色,眼巴巴的望着苏默。
“你该知道成吉思汗吧?”苏默沉默了下,眼神望着远处无尽的天空,忽然问出了一个让格日楞愕然的问题。
成吉思汗,所有蒙古人的骄傲,整个草原当之无愧的主人,近乎于图腾般的存在,他身为蒙古人的一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然。”他愣愣的应道。
“成吉思汗曾经给他的儿子们讲过一个典故,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典故……”苏默收回了目光,似讲述又似自语似的,将那个著名的故事说了出来。
“……去吧,当足够多的人的意志聚集起来时,即便是天神也会妥协的。我能给你的指点,便是这个了。我与你一样,渴盼着和平和美好,希望你我都能心想事成。”
苏默转身走下土丘,淡然的语声回荡在格日楞耳边,让这个蒙古汉子怔立当场,若有所思。
开始吧,这是一颗火种。眼下只是一颗,苏默期盼着,或许很快,它便可以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