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傅瀚就不信张彩不上钩。他甚至都不怕张彩识破他的手段,这本就是阳谋,说不说在他,做不做却在张彩自己,到了何时也怨不得他身上。
而之所以这般做,便是要推张彩去跟李广打对台。若是张彩胜了,则皆大欢喜,头功虽然是落在了张彩那里,可到时候谁也抹杀不了他这个提供消息的功臣,倒是适当分润一些,也是题中之义;
而若是张彩败了,那今日之辱,便也就得雪了。至于说李广因此知晓了是自己泄露的秘密,会不会因此记恨他、针对他,呵呵,难道他不说,李广就会放过他吗?
他虽然没看到当时李广的神情,但多年的朝政经验,还有对李广其人的认知,傅瀚又哪还会天真的相信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撞破了那老太监的阴私,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以那老太监跋扈阴毒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既如此,先下手为强,未尝不是一种对策。由是,胜也罢、败也好,结果对他傅瀚而言,都是利好的局面,至少也不会更坏不是。
这种种算计,可谓道尽了官场龌龊和诡谲,实是不值一提。所谓己算人,人亦算己,不外如是。
至于说最终的结果…….傅瀚缓缓转过身去,大步而去,嘴角的诡笑却愈发浓郁了三分。
是日,又是大朝会。
当弘治帝落座已定,杜甫宣声上朝,众文武大臣参拜已闭,开始逐件政事汇报流程。这些个流程都是早已论定的了,不过就是走个过场,一切都顺畅无碍。
待得诸事已闭,杜甫再上场,口宣:“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后,阶下一人出班,躬身启奏有事,众人看去却是南京太常寺卿吕长鑫。
弘治帝颔首允准,吕长鑫道:“启奏陛下,今有本寺赞礼郎陈敬上表乞骸骨,请求辞官以归故里。并道两京奉祀协律郎严重缺失,提请朝廷恩准破格拔擢,以实其职。”
这乃是常议,倒也并没什么特别。弘治帝稍作沉吟,便颔首准奏,使人取朱笔题注,当庭发旨,交由司礼监并内阁审核用印,制诰宣下吏部施政。
吕长鑫谢恩退下,弘治帝目光扫过台下众臣,温言道:“朕与内阁、六部垂治天下,国事繁杂,夙夜忧忙,难免有所疏漏,诸卿当用心政事,不可懈怠,如适才吕卿所请之事,宜早报之,勿使遗漏,朕心方慰。”
这本是应有之义,众臣并无异议。于是,尽皆躬身领旨。礼罢,忽有吏科右给事中胡易出班奏道:“陛下谕旨,正当其明。臣闻陕西巡抚奏报,道是西僵亦思马因部异动频仍,又有弹劾勋贵不法事,何以却不见内阁提报?此战争大计,内阁不为,臣当劾之!”
此言一出,朝上顿时一静,纷纷侧目看向当头三位内阁阁臣。李东阳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脸上闪过若有所思之色。
宁夏杨一清上奏一事,前日他已和刘健、谢迁二人报于皇帝知晓。只是后来因着闹出苏默那一档子事儿,这事儿便暂且搁置下来,由内阁下令,喻令杨一清搜集详尽证据,并进一步派出边军,观察明确亦思马因部确切目的后,再来回报考量。
然则今日,何以此事竟被在大朝会上提及?要知此时,大同那边火筛部的动向还未完全明确,正是人心紧张之时,实在不宜在事情尚未明确前弄的满城风雨。
可是现在这么一来,便是再想瞒也瞒不住了,这帮家伙究竟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这般想着,不由的心中猛然一股邪火冒起,险些便要压抑不住。不过转念间,却终还是生生忍住了,只把眼神往人群中瞄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朝班之上,并不是一上来就是大佬们出面,那样的话根本毫无转圜余地。一般都是各自派系自有小弟出头打前锋,待到局势差不多分明后,再由大佬们出来,一言而定。
是以,对胡易的弹劾,内阁三人都没接话,自有下面人出来接招。当下,两边你来我往,各部各科、甚至两都御史言官,都纷纷陆续跳出来,你指责我,我叱骂你,各申己方理由,这叫吵得一个热闹。
上面弘治帝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谁也不知他心中想的什么。下面傅瀚偷眼瞄着,不经意间,却忽见班列中,张彩嘴角微微勾起,似是极为得意,不由的心下一动:莫不是,这便是他说的好戏?只是这又和当日所议有何干系?
果然,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见人影一闪,张彩已是闪身出班,抱拳作揖,高声道:“臣,吏部主事张彩,有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