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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把朱厚照送出去转回来的杜甫,一踏进房中就看到了这一幕,不由的当场就是眼皮子一跳,老脸上枯皮都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弘治帝颤颤的点了点他,却是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又加上看到杜甫进来,终是顾忌着身份,只得恨恨的放下手来,口中却大骂道:“滚!滚!给朕赶紧滚出去!看见你就烦。不孝的东西,滚去后面见皇后去!这许多日子也不见去给皇后请安,往日圣贤书都读到狗身上去了。”
苏默抱头鼠窜,如逢大赦。肚中却腹诽不已:妈蛋!究竟谁是狗?这脸说翻就翻的,狗脸也没这么快好伐。完全不能愉快的聊天,以后不理他了……
“站住!”
肚中腹诽着,刚跑到门口,忽的身后又传来弘治帝的喝声。
苏默一个激灵,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胸口,一脸不情愿的慢慢转过身子。喵了个咪的,不是想起来了吧。话说这个玉镇纸真是好看的紧,估摸着绝对是个宝物,这是要到嘴的鸭子要飞了吗?肉疼啊…….
“回去好生把你那些烂事儿处理妥当,塌下心来,给朕把差事办妥了。否则,仔细你的狗头!还有,回头再去趟张真人处,多弄些雪参茯苓丸备着。不长心的混账,这还要朕催着……”
弘治帝阴着脸冷声吩咐着,最后又哼了声,一脸嫌弃的挥了挥袖子,示意他可以滚了。
苏默不怒反喜,慌不迭的唱个大喏,转身就跑。赚到了赚到了,哇哈哈,总算是没入宝山而空手回。这一趟有这个玉镇纸在,便算是值了。
至于说方才给李东阳上眼药没能得逞,苏默砸吧砸吧嘴儿,虽然有些遗憾,不过眼下有了怀中这个宝贝,也算是稍稍安慰了不是。这般想着,便又眉花眼笑起来。
左右贼眉鼠眼的看看,没人,放心了。寻个拐角,从怀里摸出那镇纸细细把玩,却是一个玉狮子模样的造型。通体雪白细腻,唯有两只眼睛却是红宝石雕就,乍一看去,流光溢彩,似乎在随着人的目光而转,真个是栩栩如生。更难得的是,这玉摸上去通体温暖,不似死物,隐隐竟有种柔软的手感,堪称绝世至宝。
也亏得他有了神石造就的超人识感,便在方才那一瞬,就敏锐的察觉到此物的不凡,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接住,然后无耻大胆的昧下…….
小心的用袖角擦拭了几下,珍而重之的又藏进怀中。这才又迈开脚步往后宫而去。
见皇后吗?这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且不说本来京中这些个尚未及冠的勋贵子弟,名义上都是归属于皇后管教的,按规矩是要隔三差五的进宫给皇后问安请教的。
而他苏默更是还兼着个给太康公主主治的名头,而今虽然公主已经一日好似一日,但医者职责,后续的复诊总是要的。只不过或许寻常人家大多就是一两次就可以了,但是放在皇家身上,仔细些,多个三五次也是正常。
“也不说再赏个万儿八千两的花差花差,求人都求的这般气势,皇帝好了不起吗?真是滴……”
一边溜溜达达的走着,想起皇帝最后的吩咐,不由的又是悻悻的嘟囔道。
雪参茯苓丸啊……唔,那岂不是又要去见那个道姑小萝莉了?上回走的匆忙,后来跟他爹又生出了些龌龊,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想到符宝小萝莉那傲娇的小模样,不知怎的,忽的心中一热,脚下便又快捷了几分……
这边书房中,弘治帝按照往常习惯,打开一份折子细细看起来。看过一会儿,伸手去摸镇纸,不料一摸之下却摸了个空,不由的微微一怔。
旁边杜甫看的眼皮子一跳,小心的提醒道:“方才……爷爷以其击之……咳咳……”
弘治帝猛省,气的拍案而起,腮帮子都鼓了起来。那玉狮子镇纸是他极喜爱之物,方才气急之下忘了,顺手摸到就扔了出去,却不成想竟被那小无赖给昧了去。
这特么敢当面明目张胆的昧下皇帝的东西的,大抵除了那惫赖小子,也真是没谁了吧?
想着那小子当时贼眉鼠眼的模样,弘治帝怔怔了一会儿,忽的忍俊不住,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
杜甫看的暗暗心惊,也是奇了怪了,要说那小子怎么就入了天子的眼了?不,这已经不是入了眼了,而是入了心了啊。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个是诡谲难言,不可揣度啊。
这般想着,嘴上却趁机进言道:“爷爷,最近外面颇多流言,不太好……”
弘治帝笑声止歇下来,眼神淡淡的乜了他一眼,淡然道:“怎么?大伴也当朕老糊涂了?”
杜甫心中一跳,腰身更弓了弓,陪笑道:“老奴岂敢。”
弘治帝轻轻哼了声,索性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站定。半响,才轻轻的道:“自由得他们去,若非如此,朕又如何能…….”
他说到一半,忽的又顿住了。直到老半天后,才微不可闻的轻声一叹,似低喃,又似叹息般的低语:“朕的时间,不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