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尚书,朕听闻,昨日金香园遭雷劈之事,徐尚书你也在场?”萧衍问。
徐勉才点头回答:“是,臣在场。”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来给朕听听?”
徐勉便将当时的情形如实重述了一遍,萧衍听完,又不免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说,谢家那个小郎君只是念了一首诗,便引来了雷火,将董暹和夏候洪给劈死了?”
“所以,还是那谢小郎君引来雷火将董暹和夏候洪给劈死的,这个谢陵果然就是杀了董暹和夏候洪的凶手!”临川王在一旁接道。
谢几卿手心禁不住沁出冷汗,忽听徐勉又将话锋一转:“临川王殿下,这也不能怪那谢小郎君,那谢小郎君不过是被您儿子乐山候逼得不得不作诗来作赌而已,若是一首诗便能引来雷火将人给劈死,那就不是人,是神了!”
“而且当时金香园中有数十人在场,只有董暹和夏候洪中了雷击,可见这雷也是看人的!”
“徐尚书,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雷也是看人的?”临川王再问。
徐勉便将目光投向了萧衍,言道:“陛下,整个建康城的百姓,无人不知,董世子与夏候洪时常于夜间杀人抢劫,夺人妻女,昨日应雷劫,众人皆道,这是天道轮回,报应好还!”
“徐尚书……”
临川王还要说什么,又听徐勉接道:“陛下,自古物不鸣则平,天下间自有公道,这董世子与夏候洪之死,不但未引起世人之同情,反而叫建康城百姓尽皆欢喜沸腾,可见这亦是顺应天命,必有此劫,正所谓善恶有终,怨不得他人!”
“徐勉!”
临川王再次叫了一声,萧衍阻止他道:“好你个徐勉,你是在借机敲打朕,骂朕殉私枉法,偏坦这二人,没有尽早将这两人案之于法么?”
徐勉又道:“陛下,臣句句属实,绝无胡编乱造,陛下让臣作证,臣不敢欺君,只能以此为证!”
萧衍又是气又是好笑,便在这时,又有小太监匆匆赶来禀报道:“陛下,有人于肺石函中递了个折子,说是有紧要之事急禀陛下,太子殿下便让奴将这折子送来给陛下瞧瞧!”
萧衍初登皇位之时,为了广纳谏言,最大限度的为国良征用人才,听取众民之意见,便有意在台城宣阳门前设了两只盒子,其一叫谤木函,专门收纳百姓之谏言,其二叫肺石函,专门收纳有功而不被提拔重用的臣子之意见。
大梁初建之时,萧衍勤政爱民,在这方面的确做得很好,可随着大梁江山稳固,国泰民安,自己在这皇帝的位置上也坐得太久了,便也逐渐忘了最初的那颗爱民如子之雄心。
“是太子殿下让你送来的?”
提及太子萧统之时,萧衍神情中似乎有些不悦。
那小太监也只低头答了声:“是。”
萧衍有些不耐烦的摆手:“将信函给刘福,你下去吧!”
“是!”
小太监应命,双手将信函奉上,递交到刘福手中后,便迅速的退了下去。
刘福再将信函递交给萧衍,萧衍打开后,迅速的浏览了一遍,这一看之下,不免大为吃惊,雷霆大怒:“混帐!去给朕将安乐候叫来!”
“是!”
一太监领命匆匆离去,萧衍又看向了谢几卿与徐勉,笑道:“两位爱卿快快请起,有徐尚书作证,那董暹与夏候洪自然是死有余辜,此事就怪不到谢爱卿孙儿头上了,哦对了,听说谢爱卿那嫡孙现在也吓得卧塌不起了?”
“是!”
“刘福,给朕拿一盒雪莲人参,赐给谢爱卿,给他家那孙儿补补身子!”
“是!”
谢几卿脸色几不可察的一变,连连答谢,与徐勉一起从华林苑走出来时,手心中还沁着一缕冷汗。
待走出宣阳门时,才向徐勉施礼答谢道:“多谢徐尚书替吾孙儿美言。”
徐勉含笑应道:“谢御史也不必谢我,谢御史这孙儿聪慧秀颖,多智近妖,便连臣也自叹不如!只是,这小郎行事颇有些诡谲,不计后果,有所谓‘上善若水,太刚易折’,谢御史还需多加引导才行啊!”
“是是,多谢徐尚书指教。”
回到乌衣巷谢宅之后,谢几卿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谢陵的寝房,打开门一看,就见谢陵正坐在一案几前,手中握着一只狼毫笔在纸上安安静静描摹着什么,仿佛诸事皆与她不相干,这副从容淡定而恬静的样子还哪里是他入宫前所见的那幅受惊吓的模样。
“阿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没有什么话向祖父解释么?”
谢几卿将一张写满字的绢帛放在案几上,有些恼又有些后怕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