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袍,一条白玉带束得腰身极细,腰间垂着一块和田玉,金色的穗子在空中划出华丽的光芒。
萧正则一时看傻了眼:怪道乌衣巷中那帮王谢子弟都以黑色为贵,总喜穿一袭乌衣悠哉悠哉的煮酒清谈,美其名曰为:“名士风度”,谢陵这身打扮,玉不离身,身上又无过多修饰,却让人觉出一种艳压群芳的华贵来。
没想到啊!那日及笄之礼上看不出,竟然还是这等艳而不俗的货色。
萧正则在心里啧啧惊叹了一番,忙大笑着迎了上去:“恭迎谢家郎君大驾光临,有谢郎君这般的贵客至此,本候顿觉污浊之气尽散,寒舍立刻变得清泽阔朗,蓬蔽生辉起来。”
“不错不错,小候爷果然文采卓绝,才比子健,貌比潘安!”董暹和夏候洪忙在一旁附合。
萧正则便将谢陵拉到了摆在候府门前的两辆牛车前,指着那挂满了珍珠玛瑙一股土豪之气扑面而来的偌大牛马,笑得一脸自豪道:“有见识过我们这两辆牛马吗,这可是我们董世子花了五千金买来的,你看看,这白玉般的犀角,青山般的背脊,比之当年王恺的那头八百里驳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谢陵讪笑不语。
萧正则又立即喝道:“快让这两辆牛车跑起来啊,跑起来给咱们的谢郎君看看!”
“是是!”
董暹立刻应声,旋即命令车夫将鞭子打到牛背上,两辆牛马便风驰电掣般飞奔起来,竟然比之骏马的速度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果然乃神物也,昔日耳听为虚,今日眼见为实。”谢陵张大了眼,由衷的叹道。
“哈哈哈……谢家郎君慧眼,慧眼,你知道本候给这两头牛取了什么样的名字吗?”
谢陵兀自笑笑,她当然知道。
自魏晋以来,贵族们都爱豪奢比富,晋时国舅爷王恺便有一头名叫“八百里驳”的牛,被夸得天花乱坠,为了在王济面前炫耀,他特地驾驶那辆牛车到王济的猎场,没想到被王济坑骗,玩了一场赌约就把那“八百里驳”给输掉了,王济取了牛心下酒,将那王恺气得半死。
而萧正则给这两头牛取了两个比“八百里驳”更霸气的名字:
“叫“西风骆马”和“乐山乌牛”,怎么样,这名字威风吧?”
“威风,威风!”谢陵附合道。
萧正则听着谢陵这话十分顺耳,更是自豪的大笑起来:“谢郎君今日说话真是悦耳动听多了,不如,谢郎君就随我们坐上这牛车,去我的金香园参观参观,我们来一场金沟赌射,如何?”
“金沟赌射?”
谢陵露出错愕,萧正则摆出一脸卖关司的神秘表情:
“不错,就是如当年西晋名士王济所建的猎场那般,时人谓之金沟的。”
……
所谓“金沟”这二字的来历,便是因为当年王济所建的猎场,边界的沟壑全部都用铜钱注满,所以时人谓之“金沟”,由此足可见王济当年的骄奢。
王济的“金沟”猎场,谢陵是没有机会亲见了,但萧正则将她带来的金香园,却是狠狠的震惊了一下她的感观。
她们谢家也算是贵族豪富,但多是山川园林,而萧正则所建的这个金香园,却是以珍珠玛瑙铺地,绫罗绸缎如织锦一般在整个园中贯穿始终,园中的一处甚至有铜钱所堆就的一座一座的金山,若说与当年西晋第一首富石崇的金谷园相比,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谢陵便想到有关萧正则与萧正德之生父临川王萧宏的一则故事:
据说当年有人告发临川王萧宏有私藏兵器凯钾,意欲造反之嫌,梁武帝萧衍便找了个借口到萧宏府中一观,强令萧宏打开密室之后,他看到的不是兵器凯钾,而是一座又一座的金山,梁武帝惊呆了眼,亲自数了半个时辰都没有数完,最后干脆不数了,带着侍卫含笑离去了。
不管有没有兵器凯钾,但从此事上看,萧宏都有贪脏枉法之嫌,可萧衍不管,他的执法从来都只是对待庶民,而宽于自己的萧氏皇族。
所以萧家的王爷们犯起法来可谓是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谢陵正想着这些时,萧正则也正一脸骄傲自得的看着她的反应:
“怎么样?本候这金香园不比当年石崇的金谷园差吧?”
“有过之而无不及。”谢陵忙答道。
萧正则呆了一呆,没想到今日谢陵这么好说话,仿佛那日谢含蕴及笄之礼上对他的讽刺乃是错觉。
正思忖间,便听谢陵问道:“哦,对了,小候爷,金沟赌射,你想怎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