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些吹拉弹唱的乐师,险些断了气儿没能走过这五条街巷。
赵家门前,新郎赵驹一大早便整装来到府苑门前,等着新娘子的花轿到来。大安国一直奉行门当户对的规矩,便是这穷山僻壤亦是如此。虽说赵家在汾阳镇是一等一的富庶人家,但听说赵家此前曾在州郡当过官役,一直瞧不上山里的暴发户。此番为了迎娶张家的美娇娘,赵家可谓是下足了本钱,便是远在六七十里外惠安镇的富家豪门都被请了个遍。
单单这排场,单单这气势,足以令同为山里的富庶人家甘拜下风。
许久,李家的花轿终于在人群簇拥下缓缓而来。
待到八抬大轿来至赵家门前,赵驹迫不及待的整了下衣衫,迎上花轿。
守在轿子旁的老喜婆见状,连忙拦住了火急火燎的新郎官,掩笑道:“瞧你这死鬼样儿,入了洞房都是你的。”言罢,她推了推愣在原地的赵驹,道:“愣着干嘛,赶紧转过去,准备背新娘子入家门啊。”
赵驹这才干笑一声,恍然道:“是是是。”接着,他一边称是,一边转过身,弓起了背。
李混站在人群,交头接耳,怎奈人群嘈杂,而其个子本就低矮,他才看了两眼便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直至新娘子被迎进赵家,看客散去大半,李混才满头大汗的挤到了赵家门前。
来至门前,他不禁腹诽道:“不就娶个娘们儿嘛,道爷回头去个十个八个,气死你们这帮没见识的!”
言罢,他昂着小脑袋,大步迈向院门。
“城东李家,送翡翠玉镯一对……”
“城东冯家,送珍珠玛瑙两颗……”
门口,管事正满头大汗的收着彩礼,却见一个身着破烂的小道士走到跟前,转眼之间便认出了来人。他皮笑肉不笑,拦下小道士的脚步,躬身道:“小道长,这是要到哪里呀?”
李混昂着脑袋,瞥了他一眼,老气横生的说道:“自然是喝酒啊,难不成喝你啊。”而其言罢故作嫌弃,气得管事满面的笑容为之一滞。
“呵呵,喝喜酒自然是可以的,就是不晓得小道长是否带了彩礼啊?”管事强压怒火,皮笑肉不笑的反问道。
“嘿,狗眼看人低!”管事话音未落,李混随之将一个皮布娃娃重重摔在了他的手里。忽而他发现皮布娃娃不知何时缺了一支胳膊,不禁四处张望,旋即在不远处的地上,发现了掉落的断肢。
须臾,他在管事愣然口呆的目光下,屁颠屁颠的跑到大街上,将皮布胳膊捡了起来,再次塞到了他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李混神情自若,一整道袍,在管事哑然目送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府门。
不得不说富贵人家的府苑当真气派,便是这偏远边境的小镇子里,扩建的府苑依旧不输州郡里的大户人家。
这才刚踏进府门,只见府苑内卵石小道旁,花廊假山,荷塘雨亭,红花绿树应接不暇。
再往府苑深处走,一处别院当间,此时足足摆下了三四十张宴桌,而其厅堂内,更是摆了十来桌,这般阵势,怕是将整个汾阳镇的富贵人家都请了过来,而张家大小姐嫁到这般人家倒也门当户对。
别院此时,宾客往来,人流嘈杂,赵家家主赵昆则在早已在厅堂前恭维不止,忙得不亦乐乎。
李混来到别院后,随意找了张桌子落座下来。
宴桌上正相谈甚欢的数个富豪宾客,见到身着破烂道袍的小道士坐到一旁,不禁大怒。本欲破口大骂,却见是清风观小道士,连忙打了哈哈道:“小道长好。”
李混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而后自顾自的啜着宴桌上的瓜果,只听其一边吃着一边嘟囔道:“这赵家当真气派啊,一个院子便这般大,足足摆下了五六十张桌椅嘞。”
坐在李混身旁的壮汉如坐针毡,硬着头皮笑回道:“小道长有所不知啊,这赵家乃是开镖局发家的,而其家业早已开出了汾阳镇、惠南镇,便是远在百里外的柳镇亦是有他们家的分局。正所谓镖局江湖自是一家,据说这赵家被鱼塘郡的江湖大派看重,收为了分舵。别看区区收纳二字,却让其整个镖局跟着水涨船高啊,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待会儿听说江湖大派的弟子也会前来送上贺礼的。”
哦,怪不得张家的闺女甘愿下嫁,原来是傍上了更大的靠山。李混听着壮汉的分说,不禁啧啧称叹。须臾,他冷不丁道:“有那江湖门派罩着赵家,他们家送个镖啥的岂不是更加安全,怪不得听说赵家的押送镖银比其他镖局更贵呢……你说那些清苦人家好不容易开的镖局,忽然关了门,是不是这赵家搞的鬼啊?”
壮汉闻言一愣,困惑道:“这……我也不知啊。不过,清池溢水漫及草荷,恐怕是被其吞了吧。”
而其言罢,忽觉失言,连忙东张西望一番,悻悻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