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三十四年,春,神京紫禁城大光明殿。
大光明殿与其说是一个殿堂,不如说是当今圣上“修道成仙”之所。皇帝陛下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早朝,一应大事皆在大光明殿召集宰辅阁部进殿商议,此次也不例外。
自前朝谢玄变法维新已经四十余年,元祐前十余年经济复苏、军事稳定,卓有成效。
自谢安石元祐十年病逝,今上开始清算权倾天下的一代权臣。谢玄的门生故吏、左膀右臂或贬或撤,维新派实力大损。但人可以清,政策却不能清,每年多出来的几百万两岁入,根本不可能舍弃。维新派的人,还得接着用,于是皇族远支出身、支持维新的李悝李幼安接任首辅,为平衡势力,清流党宿老叶文忠为次,自此党争开始。
开始,当今圣上稳坐钓鱼台,坐看天下云风倒也悠悠然;但随着身体每况愈下,两派大臣奏章日益对人不对事,以及随后的“国本之争”,更是让当今烦不胜烦;维新党、清流派相互攀咬,两派内部更是互相倾轧:清流党内朔党、洛党、蜀党虽偶有争执,倒还好点;维新派内宣党、昆党、齐党、云党,一旦上朝便是相互谩骂。最终今上眼不见为净,“闭门谢客”。理政都以谕旨的形式向下传递。就连百蛮叛乱、九夷不稳、戎狄入侵这样的破天之事,都是通过谕旨解决,召集阁部进光明殿商量已是议政最高形式。
“哦!换血术?”一个身材消瘦,脸色蜡黄,五官端正,面容清癯的四十余岁男子躺在明黄坐榻上。至于天子就坐、群臣跪拜的场面是没有的,堂下坐凳上也只有两名阁老,首辅李悝和次辅叶文忠。
李悝身高八尺,威武雄奇,典型的北方汉子;叶文忠身体修长,国字脸型,三屡长须,表情严肃,标准的文官长相。二人朝堂之上诸多不和,这一刻却心有灵犀:放着伍祐收复朔州,宁阳、固阳边境不稳,南方叛乱这样的大事不问,只去管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当朝阁老也不好当。
“你们说,这‘换血术’,也就是他们传的‘移天换命术’,真的能凑效?”元祐帝半月来第一次召见臣工,其多半原因,恐怕还是与方鸣石奏折上的“换血术”有关。当今能知道“移天换命术”这个词,看来也不像某些人想的那样闭塞,血衣卫的触角伸得比想象中长。
“奏折上已经明言,对没有失血者无用,只有一半成功率,而且对身份尊贵之人无用……”李悝说话委婉,实际就是在告诫当今,还是把精力放在政事上。
“这颜子卿倒是个人才,人在何处,朕想见见”元祐问颜子卿的理由,自然和人不人才无关,有些东西不亲眼看看,亲自问问,心里着实痒痒。边说,边拿起手中朱红御笔,把颜子卿三字写在身侧“猛虎啸山林”屏风上。屏风上还有十几个名字,有的已经去世、有的还在为官,有的斩首示众、有的鸿运当前,颜子卿的名字在最右下角,属于最小的一个。
“他人在西北,陛下要见可不容易”叶文忠也烦躁不已,自己的学生方鸣石人在西北,可与自己不是一条心,使用起来头疼不已。西北那边,竟让晋王打了一个大胜仗,立下如此功劳,对于当今太子来说,实在不妙。
“是啊,等等吧!对了,颜尚书不是出自云州颜氏?这‘换血术’他可知晓?”元祐并不死心,一心想着奇术,对战事哪有半点关心意思。
“他们颜家这些年闹的满城风雨、天下皆知,南支和北支势成水火,怎么可能知道?就算南支颜家这‘换血术’我看也是虚有其表,若是有效,颜家子的祖父怎么死的?其父亲为何死了?子虚乌有,陛下,这颜家子和方鸣石,皆为佞臣,陛下万万不可轻信!”李悝和叶文忠皆曾任元祐帝老师,说话自然没有太大顾忌。
“我看未必,这方鸣石奏折中已经明言,对战场重伤失血者有奇效,已经证实……”叶文忠再不想维护自己学生,在外面面前、尤其是李悝面前,也绝对会死撑。
“好了,就这么样吧,朕乏了”眼看一场争论又将发生,元祐揉了揉额间眉心。
“可陛下,晋阳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