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得很快。
为了帮助薛让逃出生天,杨婧不得不改变原有的计划,在事先画好的简陋地图上再次用树碳勾勒出一条故意绕远避开淮阴与启阳县的逃生路线。
薛让虚弱地靠在大树上,微闭着眼,呼吸近乎于无。
可杨婧知道他还活着,甚至于方才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一字不漏的听得清楚。
说完接下来的逃生路线,她将地图收起,吩咐蓝启明和刘叔找些能饱腹的东西来,二人一起站起身来,刘叔脚下一歪,不小心踩到一根细长的树枝。
“喀嚓”一声,薛让犹如鬼魅般的身影忽然直起,鹰眸大睁,吓得刘叔一屁股向后坐下,连连摇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方才树枝上细小的石子巧合向薛让飞去,这才有了接下来让他身子瞬间弹起的反应。
杨婧扶住他脚步虚浮的身子,对蓝启明使了个眼色。
蓝启明扶起刘叔逃似的点着火把跑开,那模样不像是要去找吃的,反倒像是去逃命。
薛让重新坐下,春浓瑟瑟发抖地躲在杨婧身后,接二连三地往火堆里加柴,似乎只要把火烧得越来越旺,心中的恐惧便会由之减少。
杨婧望了眼薛让后背与前胸的伤口,那里正在汩汩向外不停地流血,近乎燃尽了他的黑衣。
也好在今日他穿的是一身黑衣,如若他与江秋白一样爱干净,穿的是一身雪白,只怕此刻早已成了血人一个。
“你笑什么?”寂静幽深的山林中,薛让忽然出声,惊起树上沉睡的鸟儿,扑扇着翅膀飞离。
杨婧敛下了不知觉的笑意,“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个故人。”
“谁?心上人么?”薛让问。
她垂下眼,并不回答。
“看来是了。”薛让又问:“莫非你的心上人长得同我一样美?如若不然,你又怎会看着我想起他?”他声音阴冷而低沉,与江秋白的冷漠似是而非。
他的冷,冷得是蚀骨的杀意。
而江秋白的冷,不过是山巅触碰不到的雪白。
两者之间都是冷,但让人为之惧怕的冷,乃是距离死亡的临门一脚。
她并不想惹怒他,只好软声回道:“他确实很美。”
“比我还美?”薛让凑上前,那张黝黑的面具散发出一股冷森森的寒意。
向后缩了缩,“我又没见过你,如何比较?”
“哼。”薛让坐回原位,笑了笑,“你想看我的真容?我偏不让你如意。”
果真是邪医。
当今世人,只怕无人能揣测出他那喜怒无常的脾性。
杨婧唯有小心伺候着这尊大佛。
蓝启明和刘叔没多久便抱着一小堆青色的野果子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两只灰毛野兔。
“蓝大哥,想不到你还会捉野兔。”她声音透出几分欣喜,站起身迎上。
“咻咻”两个石子从她的脚边急速飞过,带起一阵风声,定睛看去,原来三米开外的一棵大树下,藏了一只肥硕的野兔。
薛让阴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捉个兔子有什么稀奇?”
杨婧不动声色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