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收了七八分,上前拉扯着顾盼盼的胳膊,压低了声音,说:“你先闭嘴,说的什么话?哪有这么和哥哥说话的?”
顾苏氏想了想,又叹上了气,“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到王府那种地方做小伏低?”她瞧着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该说的,阿娘总是在跟你交代,离了家里千万把自己的小性子收起来,你看外面还有哪个郎君能像你哥哥那样尽给你欺负使唤?”
顾盼盼扯出一个笑容,跪拜在父母面前。
顾兮兮看自家妹妹出门的背影,颇带着将士出征的利落和决绝。一阵过堂风迎面把他吹了个清醒,有人在悄悄拉扯他的袖子,转头就见是他的宝贝悦娘。
“兮郎,你别难过。”马悦娘说。
“兮郎不难过。”顾兮兮笑着说。
马悦娘露出了一个淘气的笑容,说:“兮郎怎么一点都不对妹子上心呢?”
“……?”
马悦娘是变着法想要跟顾兮兮逗趣,顾兮兮悄悄隔着衣袖拉着姑娘的手,说了一句,“放心。万事都有定数。”
“登徒子!”马悦娘拧了一把顾兮兮的胳膊,转身跑开了。
这都是跟谁学的?!顾兮兮委屈极了。
病愈后的叶虔还时不时有点咳嗽,但通体舒畅,站在李俶面前依旧是那个举止有礼,气度不俗的叶郎中。李俶命左右看茶,笑着说:“比起上次相见,怎么觉得叶郎中清瘦了,伤风也算不上什么大病,看来是刑部的差事累人。”
叶虔在心里问候了三遍打扰自己休养的元载,才冲李俶作揖,说:“区区小事,劳烦广平王惦记了。”
“刑部和大理寺彻查积年旧案,诸僚都辛苦了。”李俶稍一低头,指腹摩挲着腰间一块佩玉。叶虔看不清李俶此时的容色,但他依旧是听出了这不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半晌的踌躇,叶虔说:“都说水至清则无鱼,谁手上的案子没有一丝错漏?韦公的政绩和忠心,百姓知道,郡王知道,圣上自然也知道,广平王又何必思虑韦公做长安府尹时的旧案呢?”
李俶闻言抬头,说:“正是没有人能不留错漏,彻查是双刃剑,本王才不得不多几分担心。”
“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叶虔说。
李俶看着叶虔,眼中闪出一丝惊艳,他笑着说:“文郁的话,总能说进小王的心窝里。”
东宫和李林甫此时正是两个剑客竞技,剑锋所指,能攻决不可退守。叶虔敢在李俶面前直言形势,自然是站定了李俶的队。
软轿放下,侍女将轿中姑娘搀扶出来。刚出会客厅的叶虔没想到会遇到引路仆人口中的顾娘子,他微微愣神,心中的酸涩层层泛起。顾盼盼中选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之后,他终究没有理由和勇气,再去顾宅与心上人告别。他顿了脚步,目光投去,内疚之情缠绕在五内。
终究是近乡情怯四字。
理智终究主宰了叶虔的头脑,他定了定神,却在不经意间的一瞥中,确定了那位不远处用团扇掩着花容的娘子,绝不是顾盼盼。
这不是小事,叶虔宁愿是自己眼花,憋了几天,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顾宅。
顾兮兮是被叶虔从房间里拖出来的,四个铜板还握在手里,拉扯之间坠落在地上,发出错落的叮当声。
“撒开!”顾兮兮拍开了叶虔拽着他胳膊的手。他嫌弃地睨了一眼向来稳重的叶虔,“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你可别作妖,你把盼娘藏哪里去了?欺君的事你他妈都敢做?!”叶虔恨不得上脚踹,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他磨了磨牙槽,看着顾兮兮不慌不乱地整理衣服,冷静了一下,想着顾家兄妹要做什么事从来不会对他隐瞒,再说顾兮兮就算是混账,也没有胆子和本事干偷天换日的事。
看着叶虔疑惑的样子,顾兮兮撇了撇嘴,一手拍在他肩上,说:“能不能好好坐下来,我偷偷和你说点事。”
叶虔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看了眼难得一脸严肃正经的顾兮兮,一时忍俊不禁,问:“到底怎么了?”
顾兮兮对着叶虔勉强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来到屋里坐下。顾兮兮在叶虔越来越不解的目光里把门反锁。叶虔听到顾兮兮哀叹了一句,“你可别再给顾盼盼那个小蹄子说好话了,她这种行为简直要把她亲生的哥哥我逼良为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