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板算出遗失方位。就是正经圣贤书他读不进去,夫子教的策论,虔郎能写出光耀门楣的前途,他写半篇就睡着了。正经混个一官半职,是阿耶半辈子的希望,这个希望在我哥身上,恐怕又要耽误半辈子。”顾盼盼仿佛能看出崔清泱所想,其实顾兮兮在她心里,一直是依靠一样的存在。
“但是虔郎说,我哥哥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也信虔郎。”顾盼盼说。崔清泱笑盈盈地看着,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骤然传来的嘈杂和惊呼声扰了眼前的安静。
声音从大殿的方向传来,接踵而至的呼救和械斗声让两人一时心惊胆战。
“阿娘!”崔清泱脱口而出,情急之下转身却被顾盼盼一把抓住胳膊。
顾盼盼脑子转得快,她指了指还在崔清泱怀里的李适,意思很明显,广平王的公子还在,不能贸然涉险地。
打斗声自前殿传来,顾盼盼拽着崔清泱就绕到后殿,从后殿进去,在大佛像后面猫着身子往前殿探。
混在香客中持械的市井之徒,不劫财物,却单单冲韦妃而来,长安府衙役和随行护驾的侍卫很快就把人控制住了,寺院内外一时尽是哗然。
韦妃受了惊,韩国夫人与同行的太子良娣张氏亲自搀扶着,这才想起来崔清泱和李适来。
“快去寻我孙儿!”韦妃此时失了雍容和端庄,如寻常妇人一样急得跺脚。
崔清泱与顾盼盼抱着李适出现时,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韦妃一把将东宫的长孙搂进怀里,甚至湿了眼眶,唤了一叠声的
“我的儿”。顾盼盼站在崔清泱身后,看着这场面不免感慨,天家贵人,照样是肉体凡胎。
“母妃。”一声传来,众人纷纷侧目,见是李俶匆匆而来,朝服未换,在韦妃面前深深一揖。
“儿子来迟,让母妃受惊了。”
“幸好是阿适没事。大收,今天多亏了清泱带着阿适在外面,不然你说孙儿有个好歹,母妃怎么跟你阿耶交待。”韦妃轻轻拍了拍胸口。
李俶尚未开口,却见张良娣说:“到底是太子妃虔心礼佛,才让公子得了佛祖庇佑。”张良娣美貌与巧言之下,掩饰不住算计的模样。
她对崔清泱带着莫名的敌意。崔清泱依偎在韩国夫人身边,睨了张良娣一眼,低头整理了一下裙衫,这才开口,
“情急之下先护着阿适,是盼娘的主意。”李俶亲自上前搀扶着韦妃,目光转向顾盼盼,颔首致意,顾盼盼看到李俶一贯的笑容,一时竟有几分恍惚,心中只剩了
“好看”二字。韦妃轻拍了一下搀扶着自己的李俶的手背,说:“大收,咱们可要好好谢谢这位小娘子。还有……”韦妃一时四顾,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方才韦妃身在险境,银光乍在眼前,是一位青衣木簪,游侠模样的娘子剑舞如蛇,挡住了刀刃,将韦妃救出生天。
这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东宫自然要出告示,寻找救了母妃的恩人。只是母妃,今日之事恐有蹊跷,我们暂且回去,待儿臣与阿耶细细商议。”李俶附在韦妃耳边低声说着。
韦妃不过是宫闱妇人,听了李俶这番话,只是点头应允,对着崔清泱说:“既然清泱与小娘子相识,代东宫好好答谢。”在她眼中,崔清泱是东宫既定的儿媳,代为答谢也是合情合理。
崔清泱行礼目送太子妃离去,转头就看到顾盼盼被刚找上来,怒容满面的顾苏氏步步逼近。
“长本事了!不知死活的小蹄子!你要吓死我啊?!”顾苏氏气得说一句往顾盼盼胳膊上抽一巴掌,渐渐的怒气被担忧取代了。
“天天跟着你哥那个狗东西野,太子妃的驾你都敢上赶着凑热闹?!”
“阿娘!阿娘我错了!都怪我哥那个狗东西!”顾盼盼被顾苏氏拎着耳朵往外拽,顾苏氏下手不重,顾盼盼却喊得分外嚣张,惊魂未定的香客们看着这出小闹剧,皆是忍俊不禁,各自散去。
崔清泱与茯苓对视了一眼,看到韩国夫人手里扇动幅度越来越大的团扇,又看着美妇脸上大写的
“不耐烦”仨字,不言而喻,得回府了。顾苏氏一路拽着顾盼盼回了顾宅,正巧碰上顾兮兮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野草,钱袋的绳套在食指上晃着,老神在在地往家里走。
大门里面飞出一把竹骨折扇,顾兮兮刚灵巧地躲开,就听见顾老爷气急败坏的话传了出来。
“畜生!又往哪条巷子里赌钱去了?!”雪白的狮子猫蹭地一下从门里窜出来,擦着顾盼盼的裙子过去就没了踪影。
“狗东西再不长进,赶明儿猫都要离家出走了。”顾苏氏差点就要哭了。
顾盼盼看了一眼抱着头就往叶宅的方向跑的哥哥,又看看自家爹娘,总觉得顾家要想重振门庭,只怕要等到下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