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阁下通报一声。”
那衙役接了令牌,去了不多会,就出来领了方攸进去。
卫轻奂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身量高挑,虽瘦,却看起来十分干练,打眼一看便知是练武之人,怎么感觉,还有些眼熟。
卫轻奂的印象中似乎是见过方攸的,而且是有关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盯着她,眯起眼努力回想,那个人影就在眼前,但偏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也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方攸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大理寺卿,怎么看着风度翩翩,眼神却不太好,总眯着眼睛看人。
大约卫轻奂思索的时间有些长,方攸轻咳一声,“大人,听说季司承已经拜托过您了,这件事就有劳大人打点了。”
卫轻奂这才回过神来,他总是这样一想起事来就瞻前不顾后的,接着用一贯严肃的口吻淡淡地道:“哦,季大人同我说过了,但是要记住,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言毕,朝下面的人摆了摆手,眼睛复又盯着方攸,思索起来。
“小的明白,多谢大人。”方攸有些不自在地朝卫轻奂行礼后,便准备退下。
“等等……”卫轻奂突然叫住她,声音中带着些许期待“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方攸。”
“方攸……方攸……”卫轻奂小声嘀咕着,这个名字他倒是没什么印象。
“协令大人,就是这里了,您快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齐律的牢房前,狱卒低沉着声音对方攸说道。
方攸看着眼前的牢房,明明是白日里,却让人感觉阴森森的,那种冷冽仿佛能透过毛孔钻进骨头里,方攸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十一岁的齐律正躺在牢房角落的稻草堆里,呆呆地望着外面,眼角的泪渍还依稀可见。
看到有人进来,齐律将身体微微向墙角缩了缩,两手哆哆嗦嗦地捏着胳膊上的伤痕,身体微微发抖,眼睛里同时出现了警惕和些许希望的神色。
眼前的小男孩的神情像极了弟弟临走前被人那些人折磨的样子,方攸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六年前的那些事情,她的母亲和弟弟的死,她这辈子也是忘不掉的。
方攸渐渐握紧双拳,不停地在心里重复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别怕,是季司承派我来的。”方攸慢慢蹲下身来,对齐律说道。
听到是季修派来的人,齐律这才缓缓放松僵硬的身体,用略带沙哑的童音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方攸点头,伸出手摸了摸他因许久未打理而脏乱的头发,上面还有些干涸的血迹,眼中满是不忍道:“对,我是来帮你的,但是你要跟我说出当天十五皇子是怎么死的,一个细节也不能漏,一定要实话实说地全部都告诉我。”
“真的吗?你真的能带我走吗?那我全都告诉你,大姐姐,你快点救我出去,我不想再在这里挨打了,我想回家,想见爹爹和阿娘……”齐律呜咽起来,接着啜泣道:“那天,我同往日一样去上书房给十五皇子做伴读,就在大家背书的时候,先生突然过来悄声嘱咐我,说让我在未时叫上十五皇子,在书房后面的那棵玉兰树下等他,他有要事嘱托我们……”
“先生?哪位先生?”
“就是……李景千,李大学士,我们最尊敬的先生……我现在还尊称他为先生,可是,他却陷害我!他为什么要陷害我?”原本声若蚊蝇的齐律突然间提高了音量,他至今仍不敢相信他尊敬的先生真真实实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后来呢?”方攸握着齐律的手,安抚着他有些快失控的情绪,齐律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后来我告诉了十五皇子这件事,他听完却楞了一下,我猜想是因为他的病,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若我早点知道定不会带他去玉兰树下……”与其说是悔恨,倒不如说齐律现在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之后我们便在未时去了玉兰树下等先生,等了好一会先生也没来,这时我看到十五皇子呼吸有些急促……”齐律抬头看了一眼方攸,“姐姐你应该也知道,十五皇子他是不会讲话的,当时我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摆手,示意我他没什么大碍。但后来他却喘地更厉害了,我劝他去房中休息,他还是示意自己没事。姐姐你知道吗?这都是因为十五皇子对先生的喜爱和尊敬,才不想违背先生的命令。后来他实在撑不住了,才同意我带他去房中休息,但此时他已经喘不上气了,我又惊怕又慌张地到处喊人,这才来了两个宦官去请了太医。可是,太医来时,十五皇子已经……”齐律说道此处浑身瑟瑟发抖,看上去十分恐惧的样子。
“后来的事情姐姐肯定都知道了,先生他,他竟然说他没有让我们去玉兰树下等他,竟然说我素日里看上去和十五皇子不和,还拿我们平日里的玩闹说成是有过节,他竟然……”齐律瞪大了眼睛,眼眶湿润润的接着道:“竟然说是我因为平日的过节,记恨十五皇子,才故意带十五皇子去玉兰树下,害死了他……”
听到这里方攸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这李景千肯定是知道十五皇子吸入花粉便会引发喘症的毛病,所以故意让齐律领十五皇子去玉兰树下,十五皇子平日十分敬重他,故而一定会去赴约。
李景千摆明是借刀杀人,栽赃嫁祸。可是,他为什么要陷害他的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