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陲,风卷黄沙。疲倦的风儿褪下罩在黄土小丘表面的轻纱,把伤口暴露在烈阳之下。
这是一个荒凉的世界,不见琅琅读书声,但见金戈铁马之声。
数百年来,青羊镇像个半大的孩子,屏息静默在轰轰百里金鼓声中。
镇子东南角落,酒幌子迎风招摇,上书两个大字——“青野”。
青野楼已有十多个年头了。时值六月艳阳天,少见往来的客商,酒楼惨淡经营,每日的盈利也只够平日里的花销。
可今日的生意却意外的火爆,从辰时开始就不断有人进入酒馆。不仅底下的大堂坐满了,连楼上的雅间也被一抢而空。
青野楼后厨,掌柜宋春遥正在烫酒。她刚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腰身苗条,身子结实,常引得镇上的单身汉子在漆黑的夜里潜近酒楼小院只为一窥春色。
边上洗着炒勺的中年人说,“掌柜的,今儿什么日子啊,到现在就上了七八桌。”
青裙妇人莞尔一笑,“来得都是些江湖人士,也不知是什么风把他们吹到我们这小地方。”
“呵,能吃到掌柜烫的酒可是他们的福气,掌柜的啥时候给我烫一壶啊。”
这汉子叫张紫棠。他是这酒楼唯一的厨子,酒楼开张的时候就在了。
镇上的人都知道,张紫棠有一身不俗的功夫,留在这破落小镇上,全是因为仰慕宋春遥。所以那些想偷看宋春遥洗澡的汉子还没走近那妇人的屋子就会吃到几记闷棍。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伤皮肉,不伤内里。
宋春遥翻了个白眼,“张大官人,上个月末还给你烫了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呢,就算是你教玉儿武功的谢礼,这才过几天,又馋嘴了?”
张紫棠哈哈一笑,“老板娘,这大中午的怎么没见到玉儿啊,他上哪去了。”
“一大早就起了,在后院练你教给他的功夫呢。”
宋春遥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张食案,叠上三份碗筷,又放上那壶刚烫好的烧酒。
“我去大堂招呼客人,牛肉炒完给楼上的客人送去,今儿有的忙了。”
“那忙完给我烫一壶酒呗?”
中年人舔着脸说道,宋春遥扭头递了一个白眼。
“瞧你这样子,没个正形。上梁不正下梁歪,真不知道玉儿会被你教成什么样子。”
张紫棠不再与妇人拌嘴,低下头翻炒着锅里的黄牛肉。
青野居后院,一个十八岁的白衣少年正在一棵歪脖子树前站桩。
这时,低矮的院墙外冒出一个脑袋。
“小玉,小玉”,那人挥着手,压着嗓音喊道。
宋端玉听到喊声,便走到墙沿,对来人说道。
“石头,你这一大早怎么像做贼似的。”
那叫石头的少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瞎嚷嚷什么呢,我发现一处了不得的宝藏。”
宋端玉一愣,随即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石头你没事儿吧?莫不是前几天偷看柳家妹子洗澡把脑子整坏了?”
石头脸蛋一红,“你说谁脑子坏了呢?我真发现了那处宝藏,你听我慢慢说嘛。”
昨天下午,石头跟着刘老汉去三山镇进货,在小重山歇脚。
小重山高耸入云,山顶有雪常年不化。近半山腰,有一处小潭,过路之人经常来此处取水。此时有两个罩着长袍的人对坐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