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两日,天有大雪。
大雪已经使得虞生所在的山头披上了一层白色的盔甲。
半坡下居住在营帐内的将士早早便起来清理营地周围的积雪,新到的军厨正在用劈肉斧卖力的砍开一块寒夜冻僵的雷象胸骨。
旁边架起来的大铁锅早已沸腾,他这是准备为还留着山顶几日不吃不喝的虞生制作一锅香醇的雷象骨汤。
黑色的大铁钩勾起一块块切开的雷象排骨,放在沸水中片刻间解冻去除余血。
打捞起来再次吹干后切成一块块的一拳大小的肉块,放在腌制石罐中,打破一颗鸡蛋去除蛋黄,将蛋清淋在那一块块的骨肉上面,放入少许八角,麻叶,再加半勺铁骨酒,腌制上半个时辰。
旁边的小将士看到一愣一愣,犹豫半天,还是伸手戳了戳军厨腰间的赘肉,问道:“我说大哥,你这竟搞些花名堂,这做个肉汤,快被你整成给军营里宴请仙朝高管的百人宴了!”
军厨瞪了小将士一眼,晃头说道:“你这只知道扫雪的营夫,则能知道我这做派为何!”
“我这可是使得这雷象骨肉入味三分,那半勺铁骨酒可是能去除雷象肉中的腥味,使得待会炖汤之时没有过于严重的肉腥之味!”
小将士半知半解:“看你说的这么好听,那等会好了让我先尝尝!”
军厨怒喝:“胆子肥啊你,这可是杜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要给虞大人端上去的,你想喝?先舔那地上熬过的骨头吧!”
说罢不在理会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将士继续准备熬汤的食材。
“哎,我是替大人尝尝你的汤合不合口,前面好几位爷做的大人可是一口都没吃,你就让我尝尝……”
就在一胖一瘦两人围着铁锅转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他不让你喝,我让你喝!”
那本已经挂在高壮军厨身上的小将士先是一愣,随即急忙回头张望……
“大人!大人您可下来了,可急死我了大人,这都几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小的这就让这肥厨给您熬汤!”
小将士说罢,抬腿在那军厨屁股上轻踹了一脚,口中还大声嚷嚷:“我家大人饿了,你可不许偷懒,快点啊!我这就去禀告都尉大人,大人下山了——”
揉着屁股的军厨瞪目结舌,半响后回过神来怪叫一声:“什么人啊这……”
随后急忙向着虞生行军礼:“大人!”
“他是我带的兵,我帮他先尝尝你的汤是不是真的好喝!”虞生笑望着一路蹦蹦跳跳跑开的小将士身影说道。
说完后,伸手从灶台上拿起一个木碗,从那沸腾的热锅中打了一碗骨汤,向着嘴边送去。
军厨看在眼里,急忙劝阻:“哎!大人!这汤还没熟呢!喝不得啊!”
可是虞生早已将那汤水一口干尽,左手伸手使劲顶在胸前,眉头紧锁,龇牙咧嘴道:“啊……好烫!好汤!”右手同时翘起大拇指向着那军厨连连称赞。
军厨在旁边看的可是目瞪口呆,看着也已经离去的虞生背影低声嘀咕一句:“这和传闻中上过战场的人是不太一样啊!”
血歌战团雄狮要塞内,炟灵铠甲披身站在一张铜镜前整理着装,身后站着一位中郎将。
“你是说他不仅下山了,还去了阿亥的兵营?”炟灵问道。
那中朗将没有半分隐瞒,回到:“大人所言正是,虞少带着曾经跟随他的将士一行四人去了古少曾经的大营,可是迟迟未见出来。”
炟灵叹息一声,随后点了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听说阿亥麾下仅剩一名将士,天天早上照常出操,将大营内收拾的整整齐齐,就像阿亥在的时候一样!”
中朗将回道:“那将士名为狼才,曾跟随古亥大人四处奔波,战场厮杀,因为古亥大人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上级百夫长并没有将他划入其他兵营!”
“嗯,那就随着阿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也有快三年没有去过喋血平原了,是时候去看一看征战沙场的将士们了,也正好会一会巨人族的老对头了!”
“大人,您当真不在见他?”中朗将疑问。
“见了又能有什么用,该说的都说了,如果这样还想不明白将来怎么统领这六十万大军!”炟灵说道。
随后他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我去喋血平原以后,大营内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夫人到时候来了你就按她的意思去做,雄狮要塞里面若是有仅次于我的威信之人,非她莫属!”
中狼将似乎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迟疑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大人,前两日夫人可是……”
“女人嘛,哪有不撒泼的时候,再说了早些年你还没成名之前夫人就是这关塞之中的女豪杰了,怎么不会明白战场上的凶险,相信这两天时间她也想明白了,只是……只是我真的如同阿生口中那般模样,做了一次彻头彻尾的鼠辈!”
中郎将摇头叹息,回道:“大人说笑了,身为六十多万大军的统领怎么会是胆小如鼠之人,想来还是您自己心中无法放下这事啊!”
“放得下又如何,放不下又能如何?我现在唯一愧对的不是夫人,也不是明儿,更不是阿生。是现在不知去向的大天师啊!”
“当年他将阿亥托付与我,可是我却没有尽到受托付之人的职责,这所以的如果错必须有人来承担,那我一个人足够了!”
将大将军盔帽戴在头上,炟灵目光如炬,他望着门窗外的南方天空,如同雪鹰双眼的锐利,沉默许久,沉声说道:“南边越来越放肆了,我若在不出手,怕他们只会越来越过分,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为此付出代价!”
“出兵!前往喋血平原!”
“谨遵大将军之命,大将军威武……”
就在炟灵带着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向着战火连天的喋血平原前往之时,原来古亥所在的营帐内正站着几个年轻的将士,四人沉默不语,静静守在入口。
“阿亥的房间都是你每日前来打扫的吗?”
虞生望着干净平洁的衣甲,还有卧榻,问着身后站立着的一名将士。
将士昂首挺胸,气势如虹,郎朗大声道:“将军生前的起居原本便是末将服侍,可是将军洁身自好,从来不让末将帮他一分一毫,自从将军失踪以后,这里便没人照看,末将自然要尽忠职守,将这大营内外收拾的如同兄弟们在的时候!”
“那每日早晨的起军号也是你吹的?”
“是!从来不差半分!”
“那每次出操的呐喊声也是你喊得?”
“是!这里曾经有多少兄弟,我就喊多少声!一次不够,我就喊两次,不能让旁边的营地觉得我们营地无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虞生转身注视着将士发问,气势如虹!
“狼才!”那将士昂首挺胸,丝毫不落的回应道。
“什么是狼,什么是才!”
“古亥大人说过,狼乃是凶残猛兽,让我莫要当那狼狗蠢材,要当就当嗜血战狼,所以大人问末将这话何意?”
话语落下,那将士不惧冒犯,伸手从身后拔出战斧,直指虞生的面门!
门外本是守卫的兵将见房间内突然闪起寒光,顿时跳入营帐。
“大胆!”
可是还未等他们冲上前将那举着战斧的将士擒服,虞生伸手便制止了他们的举动!
“你们都给我出去,这头雄狼不是你们这群家猫可以撼动的了的!”
可是那些将士个个都是经历过生死的悍将,怎么会就此退下。
“大人,你可以说我们是家猫,那是我们家自己的事情,可是要是在外人面前说我们是家猫,兄弟们不服!”
“对!我林惊豪不服!”
“我牧广年也不服!”
“……”
四个顿时纷纷叫嚣,说要与这名为狼才的将士单对单比一比。
虞生见状怒喝:“谁说他是外人?谁刚才说的?这位叫狼才的将士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亲人!”
“我们亲人的家中如今无人为他分忧解难,我们应该怎么做?”
四个将士相互对视几眼,异口同声作答:“帮他!”
“怎么帮他?”
“带他找到自己的家!”
“家在那里?”
“所到之处,落地为家!”
听着身边嘹亮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