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个劲地感谢我,说是要给些银子给我,我硬是没要,闲着也没事,我也坐下来同他们聊天。
“大爷,你怎么不回家?”我问他。
大爷张开干裂的嘴唇:“哎,家里就我一个老头子,还不如出来看见人群热闹些,不想回呀。”
我问他:“您没有儿女吗?”
大爷把拐杖放在一旁,然后沉重地迈开腿,“我呀,三代单传就那么一个儿子,现在世道不太平啊,我们天越打仗,到处招兵,把城中那些壮力小伙都拉到战场上去了,听说这次匈奴来势汹汹,这仗怕是不好打,我那苦命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呀……”
“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还有个替他担心的爹在家等着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借你吉言了姑娘。”
我和大爷一聊都聊到了傍晚,其实我们根本找不到话题聊,聊的是什么我都快忘了,只是看着和蔼可亲的大爷觉得有些人气。
天快黑的时候大爷说要回家去了,我想留他下来吃晚饭。他不肯,说是家里还有一头老牛要喂养,他说以后等他儿子回来了就把牛卖了给他提亲。谢过我的好意之后,大爷就走了。迎着晚霞,大爷拄着拐杖踉踉跄跄的走着。
我不免有些心酸,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天越在我看来还算是安稳,突如其来的战争让所有人猝不及防。打仗征兵买粮,士兵们一去归来遥遥无期,留下的不是老夫老母就是嗷嗷待哺的的孩子。命硬的能活着回来,运气不好的甚至连尸首都找不回来,打仗最苦的不过是百姓。
之后的几天里,我不断收到从远方带回来的消息,有时候说的是熠王一连攻下边境数座城池,有时候说的是天越败了几仗,消息时好时坏。
皇宫里也是动荡不安,大臣们众说纷纭,说是匈奴近年兵力大涨,已经吞并了几个小国,这次加之又有西凉协助,势力不容小觑额,我们天越也几乎遭到几次埋伏,吃了几个空子。
“娘娘,西凉回信了!”
绿萝在窗口从信鸽腿上取下信条,那是几天前皇后写回西凉的信,在信中她说自己在天越过得很好,恳求自己的父王退兵。
皇后匆匆忙忙打开信条,看完后突然脸色大变,信条从自己手上滑下来,轻轻的纸条却重重地落在地上。
“娘娘,王上不愿退兵吗?”绿萝问她。
“父王说他也没有办法,几个哥哥无用,整日只会明里暗里地争皇权,几个部落国已经在打我们西凉的主意,我在天越根基又不稳,况且不得太后喜爱,若是那几个部落国攻进来没有天越发兵支持,我们是万万不能与之抗衡的。若是几个哥哥死了,我们西凉就彻底败了。如今匈奴崛起,地势与我们相近,跟他们合作是西凉最好的选择。”
绿萝心里憋着一股气:“可是娘娘您还在天越呢,王上不应该顾及一下您的安危吗?”
皇后是绝望的,看着镜子里那个光鲜亮丽的自己笑了,“我那几个日沉迷酒色,无心朝政,这西凉交到他们手上迟早也会灭了。我虽然是个女儿,但也用自己的幸福换来了西凉十二年的安稳太平,父王怎么就不能顾及一下我的安危呢?若是西凉灭了我没有母国,在这天越只能遭人闲言碎语;若是天越灭了我更是无处可去。说到底我也只是西凉用来抚平天越的筹码罢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让他们打吧,我不管了,不管了……”
他走了好几个月个月,刚走的时候我总是能听到楚牧修的消息,无论好的坏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可是现在几乎再也没有过他的消息。我专门到茶肆听说书先生说书,他也对西凉战事一无所知。
我心里突然有些担心他,虽然我恨他但我也怕他会再也回不来,虽然我恨他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死。
他武功那么好,又有千澈陆槐跟在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他死了,我整个人真的就空了。
有人送来一封从边境传来的信,我以为是楚牧修,没想到是玄武,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他在信中说到前年我走了不久稻子就发芽了,两年来收成都不错,他以为好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可是不久前天越与西凉的战火已经延伸到边境的周边的小村落,包括陈家寨。寨子里的壮年都被拉去打仗,三天两头的死人,寨子的妇女老人几乎都走了。奶奶已经老得走不动了,只好留在寨子里。前几天奶奶也去世了,整个寨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无依无靠想走又不敢走。
在信的最后玄武问我这两年过得好不好,看完玄武的信,我眼泪几乎要掉下来,为什么他那么小就要承受那么多。
我认识的所有人,他们都在问我好不好,我觉得其实自己没有那么重要,我过得好不是他们给的,我过得不好也不是拜他们所赐。
南山的桃花应该又开了吧,我决定去边境找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