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时靳家未提她也未开口说。
但于理,她该去见一见。
前堂中,姜万清穿着浅灰色斜襟长袍,坐在侧座面色焦急地等着,年过四十他仍未见发福,身型反而消瘦了些,旁边跟着穿旗袍烫着时髦卷发的婉姨娘。
姜棠出门一般不带扶翠,一个人踏进了前堂,姜万清看到她后迫不及待地起身,婉姨娘更是脸色一喜。
“棠棠你来了,你听姨娘给你解释,姨娘跟你父亲都没想到,靳善宗他……他突然就没了,我们当初想着靳家是名门望族,都是为了你好才打昏了你……”婉姨娘抓着姜棠臂弯,话一说完便掩面而泣。
她这泣又有几分真,姜棠懒得去思考,任凭婉姨娘抓着她的胳膊哭,她抬眼看向那个中年男人。
姜万清接触到姜棠漠然的目光,脸色微僵,不自然地扯了下唇角。
“棠棠,这些时日可还好?”他嗓音略低并沧桑,笑得拘谨又愧疚。
姜棠瞧着他,“不好。”
前堂无他人,安叔识趣离开,姜棠坐在堂内另一侧,与对面的姜万清和婉姨娘相对。
姜棠怨姜万清,姜万清深知这一点,但为了姜家的未来,就算姜棠怨得恨不能杀了他这爹,他也得来。
如今,他便是来谈姜家未来了。
“早前,靳老太太说只要你嫁,靳家便帮助咱们姜家在长安城内东山再起,只是这大半个月过去了,她那边仍未传来半点消息,你可否替为父打探下?”
姜棠闻言,讽刺地笑了。
她慢悠悠地将手中茶杯放下,心是凉的,仍笑着看向姜万清,“我克死了靳家的长房长孙,你觉得她还能帮姜家东山再起?”
姜万清噎住,“这……”
靳善宗的病早已无药可医,与其说是姜棠克死的,倒不如说是他的命到了时候,姜棠运气不好偏偏撞上了。
婉姨娘在旁边听着,不甘地插嘴道:“怎么说咱们人也嫁了,总不能吃了这个闷亏,靳家若是不帮忙,咱们就和离,凭什么要白给他守一辈子寡?”
“若是靳家愿意帮忙呢?”姜棠反问,目光中流转着冷意。
“愿意帮忙那就守了呗,你爹养了你十八年,用你来换姜家辉煌的将来,也值了。”婉姨娘脱口而出。
姜棠冷冷地凝着她,不言语。
姜万清不由瞪了婉姨娘一眼,婉姨娘见姜棠目光冷飕飕的,这才惊觉失言,连忙拿绢帕捂住了嘴。
姜棠淡淡地从婉姨娘身上收回视线,对这个胸大无脑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姨娘,她倒不大反感,就是她那张破嘴经常气得她心口发堵。
“父亲觉得呢?”姜棠看向姜万清,神色淡淡不显露情绪。
姜万清沉默了两秒,垂下脑袋,为难地长叹了口气。
好半晌,他忽然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姜棠,牙一咬,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重重地朝姜棠磕了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