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盯着站在那里,一身稀泥狼狈不堪的萧云慕,有些不悦。
太后指婚一事她原本就有些不满,她一个金贵养着的独子娶一个娘都死了还无脑的女人,怎么能心平。
再说,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将军府的九姑娘是个没脑子的美人胚子,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开口就得罪人,除却萧老太公的宠爱外,一无是处。
如今再见她心中满意的儿媳人选顾明悠被推下水,自是恼怒。
“母亲息怒,待我去问。”
“景年?”
盛景年点头,示意晋阳长公主不必担心。见状,晋阳长公主倒不知该如何阻拦,只得由着盛景年朝萧云慕走去。
一阵风刚好吹过,荷塘边上种着的垂柳被风吹起,细细的柳条随风飘动,扫过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萧云慕看着盛景年一步步靠近,紧张的捏了捏衣角。
他、他杀过人。
书里后半部分,萧云慕曾因为顾明悠的挑衅气昏了头,直接拿了一个花瓶扔过去,尽管连衣角都没碰着,却被盛景年掐住脖子差点丧命。
后颈一凉,不由缩了缩脖子,眼眶更红了。
退婚!这婚必须退!
盛景年挑了挑眉——很怕他?
盛景年对萧云慕并无多大印象,只从旁人的只言片语里知道是个刁蛮又蠢笨的性格,出了名的难伺候、讨人嫌,谁家姑娘路上遇见都避着走。
这门婚事虽惹得他母亲不满,他倒并无什么想法,娶谁对他而言都一样,娶个蠢倒也省事,至少不自作聪明。
但那群时常混迹在一起的损友可嘴下不留情,直接说萧云慕就是蠢货一个。
低头看着双眸氤氲着一片雾气的萧云慕,缓缓开口,声音很轻,语气却冷得像块冰,萧云慕以为是幻听。
“是你推的吗?”
萧云慕浑身紧绷,下意识的往后退,拼命摇头,生怕下一刻盛景年就掐住她脖子。
要不是极力克制住手,她这会儿很想伸手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这么细,肯定能被掐断。
人群里看热闹的不少,见盛景年笑如春风,而萧云慕一身狼狈,不由心里惋惜,可转念一想,倒也不奇怪。
毕竟晋阳长公主并非太后所出,而是先帝宠爱的高贵妃诞下,京城谁不知道高贵妃同太后当年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可惜高贵妃红颜薄命,在先帝驾崩前便去了。
这晋阳长公主有先帝遗诏护身,太后明面上自是不能动,可这些年来背地里的互相较劲可不少。
盛景年挑了挑眉,有些好奇。
目光黏在萧云慕脸上,一双杏眼偏偏生了个翘起来的眼尾,菱唇翘鼻,这会儿正委屈的盯着他。
和传言一样,倒是真生了一张美人胚子的脸。
念及此,唇角无意识的上扬。
萧云慕看着盛景年笑了一下,顿觉浑身一阵寒意从脚底冒上来,连连后退,生怕被盛景年抓住。
边上伺候的丫鬟发现萧云慕退到边缘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只见萧云慕整个人往后倒去,眼看着又要栽进荷塘里。
糟了糟了,这下又要出丑了。
噫,等等,好像——
紧闭着眼,细长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眼,一张过于优越的脸在眼前放大,近到能瞧见黑亮瞳孔里映出的自己。
萧云慕只觉呼吸一滞,刚想挣扎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带着扑在盛景年怀里,额头猛地磕在他下巴上。
好痛!
盛景年眉头一紧,低头看着怀里额头起了红色印子的萧云慕,瞥见她一团雾气的眸子,难得压下了怒意。
松了手,发觉原本月色的袍子上多了几个乌黑的手印,只觉眉心在跳。
捂着额头的萧云慕抬眼恰好看见盛景年盯着那几个乌黑的手指印蹙眉,再一想到这人的洁癖,心更凉了。
她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故意的!
动了动嘴唇,嗫嚅着开口,“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还没说什么,有必要吓成这样?抖得跟筛糠一样。
盛景年眼底闪过一阵厌烦,还不等他开口,萧云慕眼泪啪嗒掉下来,哭得鼻尖都红了。
萧云慕委屈,不止委屈一到这里就成了万人嫌,还委屈这一来,怕是再也回不去,委屈一下如泄洪一般冲破闸门,心里酸得发苦。
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
周遭的人更是一脸不解,怎么萧云慕反倒是先委屈上了。
盛景年一脸无奈,皱着眉开口,“不许哭。”
正抽抽搭搭哭得脑子发蒙的萧云慕吓住,一下停住,连大气都不敢出,一想到盛景年挥剑杀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样子便一阵发寒。
明明是个清风朗月,怎么瞧都是清贵的世家公子,怎么背地里喜欢拿刀砍人,萧云慕想起书里盛景年折磨人的法子,瞪圆了眼睛直直盯着盛景年,生怕下一刻自己就往黄泉路上去了。
想着想着,偷瞄到盛景年蹙着的眉和不耐时习惯性的磨蹭拇指的动作。
顿时心如死灰,她才穿过来,还不想死啊!
萧云慕急得想开口辩解,忽地觉得胸闷、呼吸困难,跟着脑内一片混沌,眼前发黑,便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