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她和五哥总喜欢追在三哥后面,缠着他讲故事,因为三哥从小好武,讲的故事比起其他哥哥的当绕要新奇刺激得多,那时三哥讲的最多的,就是老虎的故事,或是哪个郡县的老虎顷刻间便将一个村子的人吃得干干净净,或是哪个壮士连喝三碗烈酒,赤手空拳打死一头老虎,那时她养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小兔子,三哥便吓唬她:
“三哥可不是说着玩的,若是真有一只老虎在这儿,阿瑗你的小兔子都不够它塞牙缝呢!”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有些害怕地抱紧了怀里的小兔子,如今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傻。这世间所有人都觉得老虎是百兽之王,必然是世间最残暴冷血的猛兽,可她晓得,再凶猛的老虎,也会为了自己的心收敛起锋利的爪牙,即便他的心里,装着的只是一只小小的兔子。
那一日之后苏瑗果真日日陪在裴钊身边,她素来不喜静,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如今却像性情大变一般,每一日都与裴钊一同起身,待他去上朝后便安静地在朝阳殿等他回来,或是翻一翻画册,或是做做女红,裴铮夫妇和云珊时常来看她,约她出去散散心,可她总是不愿意起身。
她说:“我怕出去后,裴钊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她这样反常,裴钊早就看在眼里,有时不动声色地问上几句,又被她笑吟吟地打了岔,他便不再问她,只是命童和早早安排好,待下了朝后不急着回朝阳殿,而是在偏殿传召了云珊和两位御医。
那个清晨,裴钊在殿里究竟问了些甚么,童和不得而知,因他一直带着元禄守在殿外,丝毫不敢往里踏进一步。他只知道,当裴钊慢慢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甚么波动,可说话的声音却略带颤抖:
“回去罢,莫让她等久了。”
苏瑗自醒来之后,身子比之从前便虚弱了不少,此时已是春日无限好,可她时常会觉得冷,故而殿内还烧着地龙,裴钊走进去时,手心便出了薄薄一层汗。苏瑗笑吟吟地迎上来,摸一摸他的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都快四月了,我也并不觉得很冷,这地龙还是不要烧了吧。”
裴钊含笑为她理了理耳坠子上缠在一起的流苏,温声道:“还说不冷,你的手都是凉的,我倒觉得烧着地龙甚好,等入了夏再撤去也不迟。”
他既然这样说了,苏瑗便不再坚持,牵着他的手就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
裴钊的脚步微微一滞,不动声色道:“今日朝事有些多,稍稍耽误了一会儿。”
她“哦”了一声,不由得想起那一日她亲上朝堂时看到的情景,文武百官黑压压地占据了整个正殿,每一个人都面无表情,无趣得紧,若是这些人一人说一句话,可不是得把裴钊给累坏么?想到这里,她撇撇嘴,给裴钊盛了一盏佛跳墙,顺口说道:“唔,上朝甚么的实在太累了,更何况你还是一个人做这么多事,你多吃点儿啊。”
裴钊心里一动,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阿瑗,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上朝?”
他这句话着实把殿里伺候的宫人们吓了一跳,苏瑗甚是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有些苦恼地开口:“可是我不喜欢研究朝堂上的事情,大约帮不了你甚么。”
“没有关系。”他含笑望着她:“朝堂之事甚是累人,我也不舍得让你操劳,你到了宣政殿里,若是喜欢便听听他们的折子,想说甚么就说甚么,若是不喜欢,便可以看看杂书小憩一会儿,等我下了朝,咱们再一起回来,我只是想时刻与你在一起。”
他慢慢握住苏瑗的手,继续道:“阿瑗,你觉得如何?若是你愿意,我便立刻让他们去准备,好不好?”
若是真的和他一起去朝阳殿,那就真是时时刻刻厮守在一起了,苏瑗心中十分欢喜,差点儿就要脱口答应了,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样可以么?”
“只要你喜欢,就没甚么不可以。”他早就瞧出她的心思,当下就让童和与端娘带着人前去布置,又为苏瑗挟了一筷子香蕈:“只是上朝的话,每日起身的时辰会早一些,你若是觉得困”
“不会不会。”她急急忙忙打断裴钊的话,眉眼间溢出笑来:“我早就不喜欢睡懒觉啦,况且在你和睡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