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温柔脸上的神情有点一言难尽。
她还是生平头一遭看见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她面前抹眼泪,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不过倒不是太糟,余光偷偷去看立在身旁的男人,横肉男这么一哭,倒也成了化解他们两个之间尴尬的调剂。
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打破办公室里的沉默氛围。
赫云琅沉着脸,盯着男人看了半晌,终是没什么阻止,任由他在那哭。
佟温柔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眼泪居然可以流的这么随意且汹涌,仿佛河水决堤止不住了似的。
肋骨处还在钻心地疼,她咬牙忍着,就也顾不上去管他。
一阵电话铃响起,打断了横肉男的哭声,他费劲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突然急急用手抹了一把脸,努力好几次才慌忙揿下接听键,没等对方出声,他倒先带着哭腔一连串地问了出来——
“没找着人你们瞎他妈给我打什么电话?什么?找,找着了?那疯婆娘带着孩子去哪了?”
“……你再说一遍在哪?哪?楼顶的天台?马上要跳下去了?”
“那你们赶紧去他妈的救啊,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啊傻逼们!我去哪,我他妈来医院找那帮医生算账来了,我能去哪,我能现在飞过去吗?”
“……”
佟温柔和赫云琅面面相觑,前者罕见地耸了耸肩。
横肉男紧急交代了一下对付他那个正在发疯的老婆的办法,才终于骂骂咧咧挂断了电话。
而后他抬起眼睛,直到此刻他才有机会得以清清楚楚看见了给他吃闷棍的人。
瞅了半天,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你他妈谁啊?”
佟温柔是真有些佩服这个人了,前一刻还被打哭泪流不止,这会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赫云琅被晾在这早就窝了一肚子的气,甫听见他的话,脾气立时被引出来,于是他当机立断,飞起一脚,照着横肉男的大腿就踢了过去。
佟温柔不忍看闭眼的同时,听见那人闷闷的呼痛。
“……”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同情的汗,身上有功夫又怎么样,听说赫云琅以前练的,是那种无规则的搏击术。
“能不能好好说话?”赫云琅俯身,双手撑着膝盖沉声问道。
横肉男兀自皱着眉,梗着脖子像是没听见他的话。
赫云琅活动了一下手腕,告诉他,“不说话,今天我让你躺着从这出去,说到做到。”
佟温柔根据他刚才那通电话和护士同自己说的事情,联想了一下,试探着问:“你妻子是不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横肉男终于掀起眼皮,看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就是在你们医院得的,我老婆性格那么好,怎么在你们医院住了几天就抑郁症了?”
佟温柔说:“产后抑郁症有很多原因会诱发,并不一定是我们医院的过错,产妇生产完情绪本来就十分脆弱,稍微有一点点小事都会成为导火索,所以你是不是得好好想一想,妻子得这个病,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那意思是你们一点责任没有,错全在我们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