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曦月是最喜欢他的。
可此时曦月拍开他的手,皱眉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幅明明很隐忍,却还要故作清高的模样?”
明明不想在她面前雌伏,却任由她使唤支配,仿若一个最合格的面首。
真是虚伪极了。
江暮云放下梳子,把落在地面的断发收好:“那公主是否知道,臣也是最喜欢公主这般明明很委屈,却又故作无所谓的模样?”
“你——你个乱臣贼子!”曦月怒火中烧,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泪来了:“你大胆!放肆!”
江暮云一声轻笑,起身理了理下摆,“公主看来身体尚好,那么臣告辞。”
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玉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美人自此之后,变得更加沉默,眼神古井无波,了无生趣。
而这庄子,还是只有美人一个人,没有人来看她。
偶尔,曦月会趴在临窗小榻上,望着远方发呆。她看着那露出枯死之态的梅树问小玉:“你觉得,那树还会开花吗?”
小玉见她爱惜这梅树爱惜得紧,便昧着良心说:“会的,只要夫人能好起来,这梅树也会开花的。”
曦月却摇摇头,她一双眼睛空洞洞的,里面没有任何的亮光。“你个傻孩子,它不会再开花了。”
“梅花虽然耐严寒,可要开花,还是需要温暖的太阳。你看,这天这么冷,它不会再开花了。”
“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东君主东君主,没有东君了小玉。”
曦月的声音突然呜咽,她放声大哭,丝毫不顾及形象。
这转变突如其来,小玉一怔,压根不知道怎么安慰。
“夫、夫人,会有太阳的……”小月被她这哀戚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也快哭了出来。
曦月摇摇头,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只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玉一句话也没听清。
她不是江暮云的东君,江暮云也不是她的东君。以前在公主府,江暮云在那里成为她的禁脔;如今到她了,她也会枯死在这里。
雪是越下越大,曦月的泪水迷乱了视线,她几乎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从小到大,她从未哭得如此凄惨,因为她是公主。即使压在她身上的华服和头冠如何沉重,她也只能骄傲的挺直脊背,永远也不能低头。
可今日,她觉得她非得要哭这么一场才行。
她不是公主了,她是阶下囚。
心中一阵哀恸,曦月皱眉,突然喉头一阵翻涌。她一张口,哗啦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曦月晕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曦月的病来势汹汹,自此之后一卧不起。
其实也不是毫无征兆,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她内里摧拉枯朽,不过外表一副皮囊还算光鲜。
现在皮囊也撑不住,就枯死了。
她终究没有熬过今年的冬天,如同墙角的梅树没有熬过这场大雪。
临近年关的时候,曦月病死在江暮云的别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