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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求情(下)

?下一次她还能挺过来吗!”

    李叡听罢亦深感愧疚,他不曾想到,他竟是将女儿嫁进了虎狼之窝!

    “顾家的人纵然罪大恶极,可元娘有什么错?元娘是无辜的呀!”李叡言语间眉心紧拢,已近乎蹙成一个“川”字。

    桓陵放下手来,再次转身背朝着李叡,对于这个表妹,他如今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李叡却走到他跟前来,说道:“伯玉啊,元娘可是你的表妹啊,她如今还身陷顾家,你不能袖手旁观呐!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没籍为奴,甚至是……甚至是被斩首示众?”

    桓陵依然沉默,不是他有意闭口不言,着实是他已无话可说,他何尝不想救表妹脱身,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叫她同顾逊和离,可她偏偏不愿意,难不成要将她从顾家抢出来?

    可就算将她从顾家抢出来了,没有官府盖了章的和离书,她的身份依然是顾家妇,顾家若真的出了事,她一样免不了受到牵连!

    而李叡见他坐视不理,心头一酸,竟放下长辈的身份,向他求起请来,他两手拉住桓陵的手臂,哀求道:“伯玉,舅舅自认从未求过人,可今日为了元娘,舅舅真的求你了!求求你一定要救元娘啊!”

    他说罢,竟要屈膝给桓陵跪下,桓陵连忙将他扶着,不容他跪地,只说道:“舅舅,不是我不肯救元娘,实在是……实在是我没有法子救她!且不说德音如今尚在昏迷,就算她醒了,我去同她说情,她也未必会答应,舅舅可要知道,德音一向快意恩仇,顾家将她害成那样,她怎么可能不去计较?”

    李叡原以为只要能说动桓陵向谢徵说情,顾家的事,必然就有希望了,却不曾想过,桓陵竟也毫无把握能打动谢徵,如今可是彻底没有希望了,他一时间急火攻心,就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旁边的客席上,。

    桓陵见他险些摔倒,忙近前扶着,李叡已急得满身是汗,而后竟又淌下眼泪,失神说道:“那元娘可怎么办呐……她又不肯离开顾家,如今又没法子叫顾家免于责罚,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女儿跟着他们家遭殃么……我的元娘今年才十七岁啊!正是大好的年纪,她还是个孩子呢……”

    “舅舅……”桓陵轻声唤他,只盼能给他些安慰,却不想李叡这下竟又放声哭喊起来,倏然抱着桓陵,将脸埋在他肩上,说道:“元娘啊……我的元娘啊……她可是我的心头肉啊!好好儿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嫁给顾家了……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舅母啊……”

    桓陵轻轻的拍了拍李叡的脊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先将他安慰下来,于是说道:“舅舅,元娘的事,你且放心,我定会尽力相助的,等德音一醒,我便去求她,她若不答应,那我便跪下来求她,求到她答应为止。”

    眼下李元娘执意不肯与顾逊和离,她与顾家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要将她救下,必然也需将顾家一门家眷尽数救下,单单要救李元娘一人,桓陵自是没有法子,可他没有法子,谢徵未必就没有,桓陵且先答应了李叡,余下的事,如若谢徵愿意相助,自然皆大欢喜,如若谢徵不愿相助,那他便也爱莫能助了,只是不知,谢徵究竟何时能醒……

    李叡还抱着桓陵放声大哭,一听桓陵说这话,这哭声立马就止住了,他松开桓陵,坐直了身子,问道:“当真?你当真愿意去求衡阳郡主救元娘?”

    “要救顾家,我虽做不到,可要救元娘,我定会尽力的,”

    桓陵才说完,李叡竟又像个孩子般哭喊起来,说道:“不能尽力啊……你不能尽力啊……”

    “好好好,我一定全力救她,这样总行了吧,”桓陵也像哄孩子似的哄着李叡,李叡也顿时就止住了哭声,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桓陵讪笑:“都是自家的事,舅舅不必客气,我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舅舅就先回去等消息?”

    李叡又点了点头,桓陵这便将他搀着走到府门口,送他上了牛车,望着车已走远,方才松了口气。

    待他折回府中,又急忙往雅竹苑赶去,可还没走到那儿,就见丫鬟匆匆忙忙跑出来,大喊:“县侯!谢娘子醒啦!谢娘子醒啦!”

    桓陵闻言惊喜,当即跑去雅竹苑,冲进谢徵屋子里,就见陶弘景正坐在床边为谢徵诊脉,而玉枝和另一个丫鬟一人端着茶水,一人捧着痰盂,显然是谢徵在漱口。

    “德音!”

    桓陵满面欣喜之色,走到床边,也听谢徵虚弱的唤了一声:“县侯。”

    声音极轻,可桓陵听着这一声唤,心中却不知有多欢喜。

    低头忽见地上一滩血,桓陵方知谢徵为何一醒过来就急着要漱口,“这是怎么了?啊?”

    陶弘景站起身来,回道:“郡主挨了那一掌,胸口积瘀,如今将瘀血吐出来,自然就无碍了,眼下只需静心休养,等到伤口愈合,自会康复了。”

    桓陵听到这话才放下心来,他忙向陶弘景拱手道谢:“有劳太医令了。”

    “县侯客气了,如今郡主虽已苏醒,可郡主的伤势,下官仍需观察几日……”陶弘景正想提继续暂住侯府之事,这话还没说完,桓陵就欣喜说道:“无妨,多住几日。”

    陶弘景忙讪笑着点头答应,随后又道:“那…下官先进宫将喜事禀报陛下,也好叫陛下放心。”

    “好,”桓陵当即看向玉枝,吩咐道:“玉枝,叫他们准备辆牛车,接送太医令进宫。”

    玉枝应允,这便领着陶弘景出去,陶弘景临走时又不放心,嘱咐随行的医女呆在东跨院,随时听候谢徵吩咐。

    待屋内众人皆已出去,桓陵才安安心心的坐下,紧紧握住谢徵的手,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吓死我了!”

    岂知谢徵却皱了皱眉,极低声的说:“疼……”

    桓陵一惊,赶忙问:“哪里疼?”

    “手疼……”

    桓陵起先还愣了一下,思忖着谢徵手上无伤,怎会疼痛,随后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将手松开,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

    谢徵不忙说他,只静静的看着他,言道:“方才我好像看到……黑白无常,它们要同我索命,可我……大仇未报,不敢比……比那些人先死,所以我又回来了。”

    桓陵听罢,先是缄默不语,良久忽问:“那,除了大仇未报,还有什么?”

    谢徵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莞尔一笑,就微微侧首将脸别去里侧,苍白的脸颊上,竟似乎有了些血色,原来是脸颊泛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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