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去把她请过来,我在桥上等她。”
说罢,谢徵这便转身往东门桥上走,尤检紧随其后,玉枝应了一声,就往那胭脂铺去了。
谢徵站在桥上,看着桥下几只小渔船,一时间有些出神,忽闻那清脆好听的声音:“郡主找我?”
侧首一看,那娇滴滴的陆娘子就站在旁边,见她侧首,正同她欠身行礼。
“我是来为前几日的事情,向你道谢的,”谢徵那团扇到如今还拿在手里头,她一手搭在桥槛上,一手轻揺团扇,正看着风景。
陆启微直言:“小事而已,何况这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何须郡主道谢。”
谢徵收回手,转身面朝着陆启微,说道:“我一向知恩必报,你帮了我,我自然要谢谢你。”
陆启微低眉浅笑,一时间竟不知究竟该如何接谢徵的话,当日之事,本是爹爹与临川王设计,她向谢徵通风报信,在她看来,这该是理所应当的,如今谢徵的谢意,她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受着了……
见陆启微沉默,谢徵索性说道:“这样吧,我既是要还你的人情,也该帮你一回,你可有什么难处?”
陆启微浅浅一笑,“我吃穿不愁,家中亦无事,想想…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要劳烦郡主的。”
谢徵莞尔:“既是如此,那我就先欠着,若你日后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又不损利益,我都会尽全力帮你。”
陆启微起先迟疑了一下,随后才应答:“好。”谢徵打量着她,只在心中笃定,陆启微这个恩,他日必能报答,因为陆家听命于萧映,必然会出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她转身欲要离开,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回首时陆启微仍未动身,想是要等她下桥了,她方才敢走,谢徵忽的想起了前阵子在华林园时,曾听到庾子昭向萧道成举荐将陆启微指婚给西昌县侯萧鸾,于是隐晦的问了一句:“对了,陆娘子,你可是与西昌县侯熟识?”
“西昌县侯?”这陆启微分明愣了一下,不解的说:“我不曾与西昌县侯认识……”
谢徵闻言也愣了一下,她良久才道:“哦,那看来,陆娘子你得防着些身边的好姐妹了。”
“什么?”陆启微听得稀里糊涂,本想追问谢徵言外之意,可谢徵却头也不回的走了,她便也只能带着狐疑,转身走下桥,继续往胭脂铺走去。
彼时庾子昭已在胭脂铺外等着她,见她折回来,忙上前去问:“启微,衡阳郡主找你做什么了?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没什么,就是问我打探了一些事情,”陆启微可不敢同庾子昭提她祖父的事,庾子昭也没多想,只将她拉着,同她指了指西边方向,说道:“那边新开一家店,专门卖簪花首饰的,你陪我去看看。”
她不说完,也不等陆启微答应,就拉着她往那边去了。
而谢徵这边,走到桥东,三人直往牛车去,尤检已解开将青牛栓在树上的缰绳,谢徵一脚踩上马扎,正要登上去,岂料这时旁边竟窜出来个身穿麻衣粗布的蒙面刺客,一手握着剑朝谢徵刺过来,玉枝正巧站在谢徵身后,赶忙为谢徵挡住,就同那蒙面刺客打斗起来,尤检站在青牛旁,见势也赶忙冲上来,护在谢徵身前。
那刺客来势凶猛,却颇不经打,只同玉枝过了两三招,就已败下阵来,偏偏玉枝一打架就兴奋得不行,到这时那刺客便只能躲闪,可也只是接了玉枝三五招,就抵挡不住了,于是赶紧找了个机会开溜。
玉枝尚未打过瘾,正想追去,却被谢徵叫住:“玉枝!穷寇莫追。”
“娘子,”玉枝听话的折回来,走到谢徵跟前来,谢徵看着落荒而逃的刺客,只道:“是顾家的人。”
“谢娘子怎知?”尤检满脸诧异。
谢徵淡淡一笑,道:“若是临川王和武陵王,谁不知我身边有你们这几个高手,怎么敢趁你们在时对我下手?那个刺客又不经打,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一看便知是低估我的,这不是顾家的人,还能是谁。”
“娘子,那……”玉枝有些担心,原想问谢徵要不要追究此事,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她可看出来了,谢徵对待顾家,总是很仁慈。
谢徵随后果然就说道:“无妨,顾夫人说过要找我报仇的,她既是要对付我,那我便陪她玩玩。”
她适才说那刺客是“顾家的人”,而非“顾家派来的”,这话可不曾说错,若是顾家派来的杀手,就算功夫再不济,也必然会同玉枝周旋到底,断不会因落败而逃走,可那刺客如此惜命,分明是怕万一死在玉枝手里了,到时身份败露,令顾家解释不清。
谢徵已猜到了,那个人就是顾家的郎君。
旁边的茶舍里,走出三个熟悉的身影,萧赜走在前头,尹略与孔琇之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萧赜才从茶舍里出来,还没走到谢徵跟前,就急急忙忙的唤:“谢娘子!”
“殿下?”谢徵分明惊了一下,她不怕萧赜看见她遇刺,只怕他听到自己适才对刺客的分析。
“孤方才在楼上雅间,看见你遇刺了,你没受惊吧?”萧赜已走到谢徵跟前,他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谢徵时,目中尽是担心与关切。
他适才可是什么都看见了,也什么都听到了!
“我没事,就是个小毛贼,已被玉枝撵走了,”谢徵说话间,看了看玉枝,又冲萧赜莞尔一笑。
“没事就好,如今建康的小毛贼愈发多了,你平日出门还得当心,”萧赜并未提及谢徵适才的分析,索性就顺着她口中的小毛贼往下说了。
不过,他曾对谢徵说过,顾家若与谢徵为敌,他便也与顾家为敌,说时看似是玩笑话,可在他心里,这却是他对谢徵的承诺。
谢徵轻轻笑道:“谢殿下关心。”
她说罢,紧接着又道:“天要下雨,我得回去了,殿下,告辞。”
萧赜颔首,看着她登上牛车,拳头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
谢徵带着玉枝和尤检回了侯府去,下了车后,谢徵又不忘同玉枝尤检二人叮嘱:“今日遇刺之事,不可叫县侯知道了。”
二人答应了,她方才放心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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