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电梯,霍朗才知道去的人不仅有他和沈文睿,还有融资组的一个同事,是负责出事客户贷款审核事宜的人。
在赶往钱江支行的路上,沈文睿把情况详细和霍朗说了一遍。
这个客户名叫澳琪进出口有限公司,主营毛绒玩具。生产的玩具前些年只供出口,近两年也开始在国内市场售卖。澳琪虽然是个小客户,但是因为与国外建立了稳定的销售渠道,业务量一直很稳定,和华信的合作也很密切。只是年初中美打起了贸易战,对国内企业的出口影响很大,尤其是像澳琪这样的小企业,海外订单减少了许多,日子一下子难过起来,对资金的需求也就更加迫切。
两周前,澳琪向华信提交了贷款申请,因为是老客户,情况都比较了解,各项审核流程都进行的很顺利。本来今天就要放款了,也就是说,最迟今天下午,澳琪就能拿到贷款的钱,却不知出了什么事,钱江支行竟然紧急要求停止放款流程。
事情虽然紧急,不过钱还没有放出去,最差的情况也就是取消贷款,并不会影响什么,所以几个人都很轻松,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霍朗是被临时拉来的,从没接触过什么贷款审查之类的事情,一直处于懵圈状态,当然也插不上嘴,就只听着。
到了钱江支行,因为是分行来人审查,钱江支行的行长周天明亲自接上众人,领着去澳琪,路上顺便介绍情况。
原来这次的事情,既不是澳琪的经营状况出现危机,也不是澳琪的老板蒋芸出了什么岔子,而是老板的老公,张伟在外头惹了事。
用周天明的话说,张伟就是个靠着老婆“吃软饭”的,偏偏还不安分,仗着老婆能挣钱,在外头吃喝嫖赌,无所不至。原来还好,蒋芸一直防着他,控制着给他的钱数,总算没有闹出大事。可是从今年初开始,张伟胆子越来越大,赌的也越来越大,自己没钱还,就对外说要拿公司抵债。
所以从前天开始,纷纷有债主上门,要求蒋芸帮着张伟还债,不还就嚷嚷着要进厂房里抢东西。虽然只是说说而已,谁也不敢真的上去抢,可各家银行得了消息,还是不放心,生怕澳琪被闹的经营不下去,资金链断裂,又怕蒋芸拿着贷款还外头的欠债,于是都要求他提前还款。今年的形势本来就不好,再加上银行撤资,这样内外交困之下,澳琪连维持日常运转的资金都不够了,几乎要关门大吉。
周天明一边说,一边心有余悸:“还好咱行的贷款还没有放,要是放了,这会儿恐怕就该愁着怎么收回来了。”
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情。华信总行对不良贷款的考核十分严格,要是在他手里放出去一笔收不回来的贷款,他这个行长恐怕就当不安稳了。
到了澳琪,果然见厂子门口有几个人探头探脑地从大门口往里面看,应该就是被雇来要债的人。门口的保安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只要那些人不进到大门里面,并不驱赶。
周天明来的勤,人都认识,况且又是约好的,便一路畅通无阻地领着众人见到了蒋芸。
蒋芸虽是老板,如今却没有一丝老板的模样,头发胡乱地挽在脑后,衣服也皱巴巴的,眼睛底下是重重的黑眼圈,像是几天没有休息好了。
蒋芸确实是好几天都没有睡觉了。自从张伟欠债的消息被放了出去,她已经见了好几家银行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要求撤资的,故而十分疲惫。可是见到周天明,还是强打起精神,苦笑道:“周行长,你们也得到消息了?”
周天明有些不忍心,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蒋姐,这是我们分行的几位同事,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蒋芸听了,看着霍朗几个,面露恳求:“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着,澳琪现在是很难,可我的为人周行长是知道的,绝对不会借了钱却不还。前一阵子,美国那边的订单大幅减少,我们受了很大的冲击,这是你们知道的。可是就在前两天,我才和欧洲的一个经销商签了个大单子,只要厂子里能正常开工,货一运到欧洲,立马就能到账两百万欧元。你们借给我的钱,还上绝对没有问题!”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给众人看。
周天明随意翻看了两眼,放下合同,又问蒋芸:“这些都好说,不过蒋姐,你老公在外头到底欠了多少钱?”
蒋芸被问住,脸涨的通红,忍住羞耻道:“不是我不说,实在是现在欠了多少,我也还没有算清楚,总不能人家找上门要我就给吧。他嘴里又没个实话。”
周天明便皱眉:“蒋姐,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按照我们行里的规定,是肯定不能放款的呀。”
蒋芸急了:“周行长,你是知道我的,最讲诚信。以前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有欠过银行的钱,还有厂子里的工人,我自己唱糠咽菜也按时给大家发工资。张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