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最慌张的便是小二了。
“你把衣服踩成这样,我还怎么卖?
“这件衣服价值五十两银子,你照价赔来。”
小二是生怕自己摊上事儿。
一来得罪了大殿下,二来在掌柜的那里没个交待。
卫容若却是不依不饶:“大殿下明明说了,这件衣服他要的。
“有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凤无阙不妨,倒是闹了个骑虎难下。
“大家快来看看啊,大殿下心怀体恤。为了不使小二为难,即使衣服坏成这样,也愿意照价买去。
“大殿下真的是宅心仁厚!”
卫容若从地上捡起衣服,让芸香塞在凤无阙手里,然后大声叫嚷引来众多围观的人。
一时参拜之声不绝于耳,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凤无阙又不好拉下脸去。
要知道,赔钱赚吆喝,也是需要本事的。
卫容若心里冷笑一声:道德绑架,坑不死你算我输。
凤无阙乖乖地掏出钱袋,付了恒通钱庄一百两的银票:“不用找了。”
当然不用找。
若让小二找回凤无阙五十两,只消一会儿功夫,传言定会满天飞。
大殿下抠门儿小气,平白失了身份。
卫容若重新把衣服叠得像模像样,双手递给凤无阙。
“大殿下请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大殿下光临,小店蓬筚生辉!”
凤无阙抱着一件又脏又破的衣服,在众人欢送的目光中,走出花想容的大门。
“哈哈哈……”众人走后,卫容若抚着心口,笑得花枝乱颤。
正得意间,却见一男子从内堂出来。
小二急忙迎上去,道:“掌柜的来了。”
然后垂手站立一旁。
周掌柜穿着一件青布绸衫,皮笑肉不笑。
“这位小姐好高明的手段!
“只是,眼下大殿下付了一百两。不知今后,小店要赔他几个一百两?”
明褒暗贬的话,卫容若如何听不出。
当下挪了把椅子坐定,道:“我为周掌柜排忧解难,周掌柜不领情也就罢了,却暗加讽刺。这是为何?”
周掌柜冷哼一声:“排忧解难?小姐也不去打听打听,丽阳城这一带谁敢招惹大殿下?
“小姐方才那样,小店前途堪忧。”
“我方才明明是说他做的好!他得了名声,又何必与你为难?”卫容若气定神闲。
周掌柜却把手一伸:“那件衣服价值五十两,请小姐照价赔来。”
卫容若暗道:天下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
“大殿下已经花了一百两银子,买走了那件衣服。我为什么要再付五十两?”
“我已经说过的。大殿下付的一百两,是要加倍还给他的。”周掌柜振振有词。
“照你这说法,我花五十两什么都没买到?”卫容若也咄咄逼人。
“小姐你错了。你明明买了一件成衣,却被你的丫头踩坏了。”周掌柜强词夺理。
卫容若一下子从椅子上起身。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子里取出几张纸来。
卫容若把房契地契重重地朝桌子上一扔:“从现在起,你被解雇了。去把工钱算算。
“哦,还有。在你出任花想容的掌柜期间,因处理不当,令花想容损失了一件成衣。
“价值五十两,从你的工钱里扣除。快滚,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周掌柜听得目瞪口呆。
直到捧起桌子上的那几张纸一看,面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黑。
“这是我老周家的铺子!房契地契你从何得来?”周掌柜不明所以。
“老祖宗把铺子给了我家小姐。”芸香接口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位是卫家的三小姐。”
周掌柜此时方才细细打量了卫容若一眼。
只一眼,便不由地信了。
这位小姐,与他认识的卫青扬颇有几分相似。
周掌柜面如死灰,却依旧没有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不,我要去见老祖宗。我要向老祖宗当面说清楚。”
卫容若却吩咐小二:“去,把周掌柜的行礼打包好。要快,若这事儿办不好,你也可以滚了。”
小二麻溜地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布包被小二拿了出来,放在卫容若脚下。
“识相的,赶快滚。我既有本事得了这铺子,当然也有本事让你留不得。”
周掌柜恨恨地看了卫容若一眼,拾起小布包,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他知道,工钱是不用算了。
一件成衣五十两银子,都快赶上他一年的工钱了。
弄不好还要倒贴。
“即日起,花想容关门歇业。你好好给我守着门。”这话,是卫容若对小二说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她又问。
“小的叫阿兴。”他答道,就见卫容若与芸香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阿兴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