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大喜,双手抱拳又是一拜:“自然有暇,无论多晚,吴桐定候徐大人下堂!”
二人尽欢,各自散去,徐锐钻进王顺德准备好的马车,几个太监头前引路朝京巡所而去,吴桐站在王府大门前远远恭送。
二人都没注意到,太医院院使薛清就站在不远处,盯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双目之中妒火中烧。
不知是不是王顺德有意安排,马车来到京巡所,没有停在门外,却是直接驶进了京巡所的内院。
这辆马车虽不华贵,但京巡所乃是御马监的下设机构,谁人不知自家顶头上司的座驾?
一见这辆马车驶进大门,无论是门房的斜眼老头,还是院子里晒太阳的兵痞都长大了嘴巴,然后像是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
徐锐远远便看见柳太监躲在廊柱背后探头探脑,望着马车的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芒,但等他看见从马车里走出来的竟是徐锐时,顿时如同石化一般,楞在了当场。
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白白胖胖的领路太监从马车前走了过来,像个下人一般,笑容可掬地将徐锐从马车上扶了下来,谄媚地说了一句:“徐大人,咱们到了。”
说着,他不露声色地将一卷银票递到徐锐手里,徐锐低头一看竟有几千两之多。
“让王公公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
徐锐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毫不犹豫地将银票揣进了怀里。
胖太监笑道:“这只是干爹的一点心意,徐大人不必挂怀,稍后还有重谢。”
“重谢?”
徐锐顺着胖太监的目光回头一看,愕然发现京巡所众人竟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像是一堆兔子遇上了猛虎,恐惧到连逃跑都忘了。
他微微一愣,回头朝那胖太监望去,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徐锐心中有数,问道:“不知公公尊姓大名?”
那胖太监笑道:“回大人的话,咱家姓王,名大渝在御马监当差,这次只是受干爹之命,送大人回衙门的,当不得一个尊字。”
“王大渝……你是御马监监督太监?!”
听到这个名字,徐锐心下一惊,十二监中监督太监仅次于掌印太监,是不折不扣的御马监第二人,比曹公公还要高半级,没想到王顺德竟然会让这么一个人来送自己。
王大渝仿佛看出了徐锐的惊讶,笑道:“听说京巡所不太平,咱家也正好过来看上一看,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谣传了。”
说完王大渝朝徐锐拱了拱手,坐上马车使出了京巡所,从头到尾,京巡所里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这么善解人意么……”
徐锐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眉头一皱,心中喃喃自语到。
老实说,这王顺德挺上道的,竟然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看来他对那位宏威皇帝可谓洞若观火,自己先前还真是太小看了他。
“徐……徐大人?”
正想着,柳太监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谄媚地冲徐锐笑着,满是淤青的着实有些滑稽。
徐锐朝柳太监拱了拱手道:“柳大人,今日事忙,本官现在便去处理公文。”
说着,徐锐便要朝签押房走去。
“哎……”
柳太监连忙拦住徐锐,又朝自己脸上扇了一个耳光,疼得龇牙咧嘴。
“徐大人,小的瞎了狗眼,恶心了贵人,还请大人恕罪。”
徐锐摇头道:“柳大人说得哪里话,既然是规矩,本官初来乍到,哪能让您为难?”
柳太监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头道:“不为难,不为难,哪有什么狗屁规矩,都是小的信口胡说,徐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徐锐难以置信道:“这么说不必处理公文,也不用当值夜巡?”
柳太监点头如捣蒜:“没有公文,也没有夜巡,奴婢还为您准备了新的签押房,绝对是咱们京巡所最好的。”
徐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顺手将方才王大渝给他的那几张银票递了过去。
“本官初来乍到,还要各位同僚多多帮衬,把这些钱给大伙分了,本官先去看看新的签押房。”
柳太监接过银票顿时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位徐大人出手竟然这般阔绰,几千两银子说分就分,每个人拿到手上的可顶好几年俸禄。
新的签押房宽敞明亮,窗户外便是花园,案头上只有一排笔架和几张宣纸,碍眼的公文一份也没出现,徐锐自然十分满意。
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欢呼,柳太监小心翼翼地敲开了徐锐的门,谄笑道:“大人,兄弟们第一次拿到这么多赏银,想要亲自谢过大人。”
徐锐一愣,走到门口只见京巡所大大小小的官吏、兵丁都围了上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谄笑,说着恭维的好话。
徐锐面上满脸堆笑,一一回应众人,心中却是已被今日之事敲响了警钟。
自己这般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今日恰好有王顺德帮他过关,下一次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幸运了,总不能过个几日便任人拿捏一翻吧?
那位宏威皇帝似是铁了心,想把他这只小鹰熬成家禽,说不定其他人也正躲在背后谋算着占他的便宜。
事情总是要做的,一旦做事就难免侵犯别人的利益,必须要有自保的手段才不至于处处碰壁。
徐锐幽幽地想着,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渐渐成型。
而就在徐锐快速在京巡所站稳脚跟的时候,对面的签押房里,京巡所镇守太监方公公神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