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桌也搬走了。
叶微舟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有些不那么真实。
她摇摇头,低头专心做自己的事。
当天下班时,叶微舟特意等海关内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始收拾。等她收拾完看向门外,却是见了个好些日子久违了的身影。
叶微舟有些惊讶,但并不至于过分。她将小包提着,神色自然地走到了门口停下,又神色自然地打了声招呼:“你的伤好些了吗?”
出现在门口的是赵天青。他已站了有些时候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听了叶微舟的问话,他才终于应了一声:“好……好些了。已经好全了。”
叶微舟点点头:“那就好。”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良久。赵天青的手掌心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问:“微舟,今天晚上去不去我家吃饭?”
叶微舟看向他。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赵天青急忙道,“前些日子是我做错了。那样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为何我会那样对你?事后我也后悔,但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道歉才好……”
叶微舟忽然笑了:“有没有糟田螺?”
赵天青认错的话都没有说完,闻言微微一愣,看着叶微舟的笑容有片刻,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忙道:“应该有,应该有,姐姐一直记着你喜欢吃糟田螺……要是,要是没有的话,我便叫阿姨再给你做一道……”
后来在赵家上了饭桌,赵天青十分殷勤地将那盘糟田螺端着,摆在了叶微舟的面前,并冲她露出了一个很有些狗腿的笑。
叶微舟欣然回笑,并坦然受之。
赵藕荷笑骂道:“赵天青,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今日眼里是只有微舟,没有我这个姐姐了是不是?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赵天青嘿嘿一笑:“微舟是客人。”
顿了顿,他又道:“再说了,微舟大病初愈,总是得多照料着,不是么?前些日子姐姐你一天十几个电话打到叶家问微舟怎么样了,还三天两头往叶家跑。今日我不过将菜端在微舟跟前,倒也是没良心,我实在冤枉啊!”
“你可没什么冤枉的,”赵藕荷哼笑,“倒是伤好了,又能说道了。”
说完,她懒得理会弟弟,转向了叶微舟,温声问:“微舟,你的病都好清了?”
“都好清了,”叶微舟点点头,“只是你送的那些补品,我实在吃不完。”
赵藕荷笑了:“我送给你是一回事,你吃则是另外一回事。吃不完便送给家中下人们吧,他们照料你也辛苦了。”
叶微舟点点头。
停了一下,赵藕荷又道:“对了,有一回我去叶家,你还睡着,我见钟家也送了好些补品去。其中不少可是昂贵得很,不愧是开大公司的。”
听到“钟家”两个字,叶微舟的心跳奇怪地漏了半拍。她看了一眼赵藕荷,接着低头扒拉饭粒。她像是在吃饭,心思却又像并不在饭菜上。
赵藕荷则继续说:“听钟家人说,本来钟先生是想去看望你的,不过航运公司一大堆事,他实在抽不开身。好容易将货物与职员从东北海关运回来了,要忙的事可多着呢。”
说到这里,赵天青看了一眼叶微舟。
他听梁平章说起过,钟岸能将货物与职员运送回来,其中有叶微舟很大功劳。
不过叶微舟没什么反应,只是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又夹起了一个糟田螺。
一边的梁平章叹息:“也不仅仅是公司的事,钟先生家中也不得安生。他最近怕是忙得焦头烂额。”
赵天青立马问:“钟先生家中怎么了?”
梁平章道:“钟先生的妹妹本来体弱,最近身子似乎又出了些毛病,上海好些名医都去瞧过,却也不见大好。”
闻此,叶微舟恍惚想起了她曾经见过的、坐在车后座那个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小姑娘。
那个应该就是钟岸的妹妹,名字好像是钟归璨。
赵天青一下变得很是紧张:“归璨她身子没什么大碍吧?这小姑娘是难产,从小身体就不好……唉,明日我可得去钟家看一看。”
说完,他看向叶微舟,问:“微舟,你去不去?”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微舟抬起了头。
赵天青以为她刚才一直专心吃饭,没有听他们的对话,便简单地说明了一下:“钟先生的妹妹生病了,我打算明天去探望一下。我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叶微舟夹往嘴边的糟田螺“啪叽”一声,摔进了她面前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