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不用你跟进跟出,只是要把东西看好了,别叫人混了去。那里虽是有规矩的地方,到底人口嘴杂,还请多费些心。我算给你一天五百文钱,再送你一块好料子,给你闺女做衣裳,如何?”
陶车夫连声应了,一脸欢欢喜喜地走了,到了第二天,果然驶了一辆外表还算体面的半旧马车来,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车厢中还铺上了干净的旧毡。他本人也穿着干净的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苛,笑道:“可不能丢了陆大奶奶和二姑娘的脸。”
路妈妈听了,十分欢喜,请他喝了碗热热的面茶,得知他家有个小女儿,还送了几块糕让他带回去。春瑛拎着大包小包往车上撂,路妈妈帮着忙活了一阵,略一迟疑,便道:“春儿,娘有几样东西想叫你帮着捎一捎……横竖你总要经过后街……”
春瑛顿了顿,低头整理包袱:“是什么?”
路妈妈脸上一喜,忙走进屋里,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小布包出来,低声道:“这里是五两银子,还有两样我平时极少戴的首饰,你拿了去,看看你外婆和舅舅的情形,若实在不好,就……把这些给他们。若是他们过得还好,就算了。”又从厨房拿了一袋面粉,送到车上,偷偷看了屋里一眼:“别叫你爹知道。”
春瑛默默接过东西。再整了整衣裳头发,便出门上车走了。
陶车夫是个健谈的人,他兴许是很少接内城的活,对道路不大熟悉,好几次都要春瑛xian开车帘去指方向,不过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到了目的地。
春瑛不知道自己会在东府待到什么时间,便先去舅舅家打了个转。他家跟另两户家生子住在一起,春瑛见屋里没什么声息,门上又挂了锁,便向邻居打听。那妇人道:“老太太在里头呢,锁是金家的挂上的,怕别人进门搬走了他家的东西。夫妻俩都上差去了,因此不在家。”眼睛还不停地打量春瑛身上的衣饰。
春瑛也不在乎,只是惊讶地道:“不是说……他家男人丢了差事么?如今已经找到了?!”才几天功夫?动作很快嘛。
那妇人却摇头道:“哪里是找到了差事?不过是做些零活。你若要找金全贵,再等一会儿吧,吃过午饭他就回来了。”又小心地试探:“姑娘这衣裳……是自己做的?针线真不错……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瞧着不象是绢布……”
春瑛哪里耐烦回答她?又不愿意等那么久,想着外婆在家,便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不久,就听到老人家的声音:“谁呀?!门锁了,我开不了!全贵出远门了,他媳妇在府里当差呢,要债的往府里去吧!”
春瑛眯了眯眼,老人家听起来中气十足,而且说话口齿清楚,没有犯“糊涂”的症状,哪里象是个犯病的人?她正疑惑着,那邻居的妇人开口问:“金嬷嬷,你不是生病了么?”
“没错,我生病了!如果那些人敢逼债,我就一头撞死了,叫人知道那些人连侯府的人都敢欺负,看他们怎么办!”
妇人有些尴尬地朝春瑛笑了笑,便缩回了自己的屋里。
春瑛冷冷地笑了笑,便回到门外车边,请陶车夫帮忙,搬了那袋面粉过来,放在舅舅家门外,扬声道:“外婆,我是春瑛,既然您开不了门,我就把东西放在门边,等舅舅舅妈回来了,让他们拿进去。我先回府里请安了。”说罢不等对方回答,便先一步走出了院门。
春瑛回到车上,告诉陶车夫往东府前门去。如今她是客人了,当然不能从后门进府。只是她在车上,越想越气,原以为外婆是真的病了,但看今天的情形,这里头有多少猫腻呀?!外婆的话,怎么听着让人觉得有几分无赖的意思在?难不成她还会伙同儿子媳妇骗自个儿亲生闺女一家的钱?!
春瑛磨着牙,心一横。不行,必须让母亲认清楚事实,省得她总是忍不住接济娘家。如今光kao她一人给的银子,就足够供给舅舅一家五口的吃穿用度了,还绰绰有余,难不成自己和父亲挣回来的家产,还要给舅舅还债、并供他输钱不成?!
春瑛猛一拍车板,下了决心,不料马车一个紧急刹车,差点害她从车厢里滚了出去,匆匆爬回原位,方才一边揉着手肘,一边扬声问:“陶大叔,怎么回事?”
陶车夫的声音从有些距离的地方传过来:“差点儿撞着人了——这位大嫂,你没事吧?可摔着了?”
春瑛闻言忙xian起帘子往外看是怎么回事,可别把人真撞伤了。可这一瞧,她就愣住了。
那不是崔寡妇么?可她如今的样子,比起上一回见面时的模样,苍老了十岁都不止。一头乱发泛着灰白,身上穿的也是旧夹衣。春瑛甚至记得,那是自己刚穿过来不久,崔曼如刚进府当差时,崔寡妇穿过的旧衣裳。因她比那时还要瘦许多,整件衣服就象是挂在她身上似的,风一吹便显得更松垮。从前风韵犹存的美貌,在她身上已经半点不剩。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重视的母亲落得如此模样,崔曼如都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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