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迎着二太太。回到了松颐院,先抓了个人来问二老太太可歇下了。那丫头却说,二老太太正吩咐秋雁做事呢。春瑛眼珠子一转,便大胆地请了二太太进屋。
二老太太果然正在跟秋雁说话,似乎是在嘱咐晚上给四少爷安排的宵夜,而四少爷则早已不见踪影了。春瑛上前笑道:“老太太,太太回来了。”
二老太太便停了口,转向儿媳:“瞧我,光顾着敦哥儿的事,倒没看见你进来。”
二太太笑着请过安,才在东边下手的椅上坐了,道:“母亲今儿精神还好?方才媳妇儿听春瑛说,您已经歇下了,可别因为媳妇儿打搅了母亲的安睡。”
二老太太摆摆手:“不过是装模作样哄人罢了,攸哥儿方才来过,拉着我说了好些话,我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没了耐性,便索性装装样子送客。”接着又问春瑛:“他出去时可曾跟你说什么话?他是你旧主,想必有话吩咐吧?”
春瑛笑道:“叫老太太猜着了,三少爷果然有话嘱咐奴婢。只是奴婢在内院当差,外头的事一概不知,即便是有心要帮忙,也是帮不上的。”
“这就对了。”二老太太点点头,“倒不是叫你违背他的意思,只是你如今是我屋里的人,自然是以我的话为先。你也不要怕,他若真叫你办什么事,只管拿话哄着,过后再回我就是了。”
春瑛笑眯眯地应了,心中大定。二太太卓氏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忙问:“这是怎么了?攸哥儿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那周家孩子的事,没什么要紧的。”二老太太轻描淡写,“兴许是彼此性情相投,周家孩子到了咱们家,他不放心,便过来嘱咐嘱咐。其实他是多虑了,我们家可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又问儿媳:“今儿回来得倒早,是身上不好,还是家里有事?”
卓氏忙道:“都不是,原是媳妇见如今时近端午,又是送礼回礼的时候了,媳妇怕雅君年纪小,又是头一回遇上大节,总不能事事来问母亲,因此不放心,便特地回来帮一把。再说宜君已经渐渐上手了。一般的家务,她都管得不错,媳妇索性把事情都交给她,自己也乐得轻松,总不能把自个儿家的事丢下太久。”
二老太太微微皱眉:“你该不会是打算抽身回来了吧?把西府的家务都交给一个庶女,也未免太欠考虑了,以往有你坐镇,你婶娘和嫂子也不会说什么,如今都交给宜君,却是大大不妥。别人不说,你嫂子只怕头一个就不乐意!”
卓氏笑道:“媳妇并不是立时便丢下西府的事了,不过是渐渐减少去那边的时辰,让宜君多分担些家务。本来还打算让惜君帮着,只是那孩子的性情,实在是太老实了,不管怎么教,都是一副低头怯懦的模样,叫人看了生气,媳妇只好不再勉强她。婶娘那里,媳妇已经提过了,她老人家倒没说什么。平日对宜君又一向疼爱,至于嫂子那里,媳妇已经亲自去说过了。”
“哦?”二老太太倒有了兴趣,“你说服她了?我倒不信,她那样好强爱争闲气的性子,怎可能让月香生的孩子接手管家大权?先前只是协管,她就已经恼你许久了!”月香正是花姨娘在侯府老太太跟前当丫头时的闺名。
卓氏笑道:“媳妇知道她气恼,只是顾不得许多了,便亲自去劝她。虽说眼下是让宜君管着,但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等攸哥儿娶了亲,就该预备她出嫁了,她还能管多久?况且她虽然是庶出,近来倒有些进益了,瞧着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派,比先前要稳重些。嫂子虽被禁足,又夺了管家大权,但一家主母的身份还没变,又是嫡母,宜君胆子再大,也不会公然违礼,对嫡母有所怠慢。若那花姨娘想要借宜君的势,对嫂子无礼,嫂子只管传了孩子进去教训就是。横竖先前敬哥儿媳妇管家时,她也没少将人传去骂!”
二老太太不由得失笑,叹着气摇了摇头:“那也不妥,宜君一个年轻未出阁的女孩儿,有些事不是她能料理的。”
“母亲说得是,媳妇也顾虑着那些事呢。”卓氏低声道。“因此他们家还是要有大人出来掌控大局才好。敬哥儿已经分了家,不好总叫他媳妇代管;敞哥儿媳妇就罢了,别说她娘家是那样的,只看她的性子,还有他们院里的情形,就知道她是个没成算的;再来是攸哥儿的媳妇,还没娶进来,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明日就娶进一位极能干的千金,要真正接手全府的家务,没个一年半载也是不成的。婶娘年纪大了,到底还是要嫂子出来主持大局。”
二老太太笑了:“你这话倒有些道理,不像是在哄她了。”
“本就不是在哄她。”卓氏笑道,“嫂子虽犯了错,又有些糊涂,但好歹管了二十年家务,总比女孩儿们强得多。大哥心里生气,又能气多久?这都大半年了!兴许他不敢将家务全都交到嫂子手里,但让她在旁协管,还是不成问题的。如今她是被关在院里不能出门,可是要相看攸哥儿的媳妇,她就必须出去。大哥是知道轻重的,嫂子重新出来。估计也就是最近这几天的事了。今天我就收到好几家给侯府送的帖子呢,都是请女客的。”
春瑛在旁听得直想撇嘴,侯府太太安氏那样的人,居然只叫她郁闷了大半年,这么快就要放出来了!真是老天没眼!
二老太太听了儿媳的话,摇头叹道:“出门应酬与管家务是两回事,一旦叫你那嫂子重新得了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