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月后,有福重新出现在药材村,依旧驾着马车,送我们回去。
在宁静的村子里生活了小半月,此刻离开,我有些舍不得。
离药材村越远,心中的不舍越浓。
“爷。”有福隔着车帘子,轻声道。
大少爷正在假寐,听见声音,“嗯”了一声作回应。
有福:“爷,槿仙被太子托在明王爷名下,成了郡主。”
大少爷闻言睁开眼,一片寒霜。
我攥紧了衣袖,“大少爷。”
“何事?”
“槿仙小姐她……”
“唤郡主。”大少爷淡淡地说。
郡主,听说是比许多大官的子女的地位高。槿仙小姐前脚刚与二少爷解除婚约,后脚就成了郡主,此举,早有预谋吧。
她不只是恨我和大少爷,更恨上了洛家。当上了郡主,身份不同往日而言,对付起洛家来更无后顾之忧。
太子殿下在南江城不可能不知道槿仙小姐与二少爷解除婚约的事情,却还是帮着她当上郡主,打洛家的脸。他对大少爷,果然是不信任的。上一次太子设宴杀鸡骇猴,最后独处想出来的结果竟是对付大少爷。
饶是大少爷再聪慧多智,面对现在的情况也该头疼不已。
有福说槿仙小姐成了郡主,没说其他的细节。大少爷单手扶额沉思。
看见他皱起的眉头,我下意识坐到他身边,两手摸上他的头上的穴道,轻轻按着。
手下的身子震了震,惊愕地问:“你干什么?”
我顿了一下,接着给他按头,说:“观大少爷眉头紧锁,我怕您今晚又得头疼的睡不着觉。前头从医书看见这个按压穴道缓解头疼的法子,给您试试。”
大少爷闻言一怔,“你怎么知道我睡不着觉?”
“听见的,”我说,“小半月来我晚间睡觉时感觉到您辗转反侧的声音。”
不只是辗转反侧的声音,间或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白日更精神不济,不时扶额露出难受的表情,神色萧索。
大少爷默然,放松了身子,任由我动作。
我不禁笑了笑,使出了浑身解数使他继续放松下去。
他这头疼的毛病,也许是聪慧过人的害处。他比别人都多一分通透,也多几分忧虑,只是鲜为人知。
“我近几日吃过晚食易犯困嗜睡,是你的手笔?”大少爷突然问我。
我哑然失笑,道:“少爷真聪明。因为总见您睡不好精神不济,我怕您焦虑之下犯病,所以在药膳里加了几味安神的药材。可惜成效不大,您到了后半夜依然会惊醒。”
大少爷闻言侧目,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你晚上不睡,观察我的动静?”
“没有!”我一吓,解释道,“我从小的毛病,至夜易做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梦见有官兵拿着锁链来捉人,惊吓中就会醒来。”
解释着,我看着他的眼,试图让他看出我的真诚。
大少爷移开目光:“你的梦真奇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官兵没有闲情去穷乡僻壤抓你这粗鄙的丫头。”
“哈哈……”干笑几声,对他不算安慰的安慰话回应,“他们捉的不是我。”
“那是谁?”大少爷追问。
我垂下眼帘,“秘密。”
抓的是我枕边人,就是前段时间出现在我梦中的美男子。我很小的时候就常梦见他,他总是出现在我的噩梦里,之前是少有的美梦。
“以后不许再给我下安神方子。”车厢内沉默了半响,大少爷突然开口说。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
安神药膳虽然不能让他彻夜好眠,但是前半夜能睡好,怎么不比彻夜难眠来得强。
大少爷闻言闭上眼,轻声说:“我不想睡得太沉。”
“为什么?”这天底下还有人不想睡好觉的?
“我睡沉了,会有人来抓。”大少爷半开玩笑地说。
我一怔。
“少爷夜中不能睡沉,”我说,“那就白天睡吧。”
“嗯。”他轻声回应了一句,而后直到回到南江城都未见睁眼。
他这算报应吗?做的亏心事太多,夜里不能睡,白天还得为各种事情劳心劳累。只能趁赶路的闲暇时间浅眠,难怪身子一直养不好。
午时过后,马车终于回到了南江城,嘈杂的市集叫人不适应,大少爷几乎是在入城的一刻醒来。
他没让有福回洛家,而是慢慢驶向城中深处,我们要去找牙婆子。
这是之前说好的,等回了南江城就去牙婆子那里买两个厨艺好的奴仆,送到齿留香当厨子。
前头的两个厨子之前是跟着二夫人,签的不是终身契,能无顾忌的去仙留居也是因为契约到期的原因。所以大少爷这次打算直接买奴仆,签终身契,保证厨子不会再携着菜谱去别的酒楼。
我不是第一次见牙婆子买卖奴役的市场,过去好些年,爹奶差点没把我卖了。
厨子的人选是大少爷敲定的,但卖身契上东家的名字,他写了我。
“铺子是你的,人就由你买。”但事实上,掏钱的是他。
“东家。”两名厨子抱拳鞠躬。
“嗯?嗯。”我有阵不适应,困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新来的厨子是两名二十多岁的精壮汉子,双胞胎,身上脏了些,但眼神看着精神,手艺也不错。
“东家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做菜,保证不丢了齿留香的招牌!”说话热情的是弟弟。
“嗯。”言简意赅的是哥哥。
兄弟俩是聪明人,得知我们买他们的目的是去酒楼当厨子,而不是干粗活,每个月还有不少月银